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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東流春水 第157章 雷公咀 文 / 草稿

    黃梅時節家家雨。

    清晨,淅淅瀝瀝的小雨連綿一夜,天空依然陰沉,毫無一絲放晴之色,江淮大地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屋簷走廊下,一張草蓆,席上擺放一小桌,兩人席地相對而坐。

    桌上擺著一隻小火爐,此刻正溫著一壺小酒。

    楊礪不虧為大宋朝首位狀元郎,脫下官服,換上儒裝的他,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在這大宋均是首推一指。白色的瓷盤中放著數十顆青梅,伸出右手,輕輕的捻起一顆,緩緩放入酒壺中,一舉一動之間淡然優雅。

    「古有曹孟德青梅煮酒論英雄,今有楊汝礪青梅煮酒賞梅雨。」楊礪呵呵一笑。笑罷,又捻了兩顆青梅放入酒壺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瞇起雙眼,搖頭晃腦的傾聽著屋簷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地聲,口中喃喃的吟道:

    「終日錯錯碎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閒。」

    「不錯,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偷懶。」對面之人一聲輕笑道。

    正自沉靜在悠然自得中的楊礪,一聽這話,睜開雙眼,苦笑著搖了搖頭。春雨讓人喜悅,梅雨讓人憂愁。無論喜悅還是憂愁,對文人來說,那都是一種意境,大自然的天賦色彩。一大早,他特意準備了這些,一來是為欣賞這江淮的梅雨天,二來和韓旭這文人中的無冕之王,談古論今一番。

    韓旭是來了,然而讓楊礪鬱悶的是,自己在青梅煮酒,他卻一聲不吭。更無奈的是,這傢伙坐下後,就拔出了他那把隨聲攜帶的唐刀,從頭到尾就這麼一直在擦拭著。那泛著寒光的刀身,簡直晃瞎了楊礪的雙眼。

    琴棋書畫的風流才子,遇上了焚琴煮鶴的凡夫俗子。而後凡夫俗子卻一本正緊的教訓他:「琴是用來焚滴,而不是用來彈滴;鶴是用來煮滴,而不是用來欣賞滴。」

    楊礪失了意境,歎道:「韓大人,下官知道您也算是文武雙全,下官自愧不如。但您有沒有想過,大宋得天下這是大勢所趨,可這得了天下之後,朝廷更器重萬人敵的武將呢?還是治世之能人呢?」

    說罷,見韓旭不動聲色,依舊默然的擦拭著那把唐刀,那專注的神情,彷彿一點也沒聽見自己在說什麼。楊礪不由再次開口道:「以武立國,以文治國,此乃盛世之道。但凡窮兵贖武之朝,必不長久。官家那日在宣德門宣諭『廣立書院』,又定下『不以言論罪』,想必天下一統之後,將是我文人大顯身手之時。韓大人,以為然否?」

    韓旭微微一怔,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楊礪,沒想到這楊大狀元倒是觀察入微,緊緊憑借趙匡胤的幾句話,就斷定了大宋朝今後的走勢,而且這斷定是一點都沒錯,心中倒也暗暗佩服起來。

    事實上,韓旭對大宋朝什麼都滿意,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武力實在是太弱了,而北方那些遊牧民族更是到了一個大發展的爆發時代,打得大宋是節節敗退。現在的大宋禁軍確實不賴,趙匡胤又是開國君主自然沒得說,但趙光義之後就幾乎十戰九敗,外加一次打和。

    想到此,韓旭淡淡一笑道:「兄弟我是鼠目寸光,對這些並不在行,再說了這大宋不是還沒一統天下嘛。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這朝廷嘛也一樣,武將主外,文人主內,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話是沒錯,但把文人與女人相提並論,也實在是太猥瑣了點。

    楊礪無奈,不再辯駁,估計再說下去,韓旭那還不知會冒出什麼樣驚世駭俗的比方。於是,提出酒壺,給韓旭和自己各倒上一杯。

    端起酒杯,放在鼻下聞了聞,一副陶醉之態,舉杯道:「韓大人,請!」說吧,先乾為敬。

    韓旭也不廢話,拿其酒杯一飲而盡。

    「滋味如何?」楊礪放下酒杯問道,滿臉的期盼之色。

    說實話,這花彫酒陪青梅,問道還真不錯,綿軟酸甜,清爽利落。

    但韓旭見楊礪那副期待的樣子,就想打趣他,於是歎道:「娘了點,不夠烈!」

    話不投機半句多。楊礪忙活了半天,就得到這樣的評語,頓時氣得不行,氣沖沖的扭過頭去,不再看韓旭一眼,提著酒壺,自斟自飲起來。

    韓旭搖頭輕笑,這文人就是牛脾氣,似乎越是有才脾氣就越大。此時他也不是不想和楊礪談論,只是心思完全不在這裡。劉三他們深夜去江心島打探,到現在還沒回來,雖說有程行水和程淮秀這兩隻水鴨子,但畢竟陰雨連連,江水上漲,若是真有個意外……

    ……

    正當韓旭心緒不寧之時,劉府大宅的大門被推了開來,劉三一馬當前,後面緊跟著程淮秀,程行水,王凳子三人。

    「唰」的一聲。

    韓旭立馬站了起來,還刀入鞘。

    幾人衝到屋簷下,紛紛脫去蓑衣斗笠,個個面色蒼白,瑟瑟發抖,顯然被凍得不清,而劉三更是渾身是水,彷彿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不待韓旭說話,劉三衝到小桌邊,一把從楊礪手中搶過青梅酒,氣不喘一口,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喝完之後,長吁口氣,嘮騷道:「娘的,這是女人喝的酒吧?酸不拉幾的,花彫味都沒了!」

    楊礪愣了半天,這才發現酒被劉三喝完,還來個這麼個評價,氣沖沖的立馬就欲起身爭辯。

    韓旭一見這架勢,乾淨笑呵呵的打原場,將劉三推到一邊:「這熱水我讓人準備好了,你們幾個乾淨去洗個熱水澡,有話等會再說。」

    ……

    當幾人再次出現在大廳之時,雖說臉色還略帶疲憊,但明顯紅潤了不少。

    劉三一把從王凳子手中搶過酒壺,大喝幾口,抹了抹嘴巴,叫道:「旭哥兒,三哥我差點就見不著你了!」

    韓旭大驚,連忙詢問緣由。

    原來劉三幾人確實尋到了那江心島,這去的水路上雖說驚險,倒也相安無事。但在探明了島上情況之後已是黎明。連夜的雨水,造成江水暴漲,順風順水,船速極快,小船差點陷入漩渦。幾番掙扎,靠著程家兄妹的高超操船技巧,這才有驚無險。船到岸邊,緊張兮兮的劉三一頭栽進了江中,幸虧程行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劉三,這才將其從江中撈起,躲過了被江水沖走之險。

    「那三哥,你沒事吧。」趙芸嚇得面色蒼白,緊張的問道。

    劉三拍了拍胸脯,笑道:「沒事,三哥命大福大,再沒給你兩找到三嫂之前,咋能死呢!就是喝了幾口江水,味道不咋滴!」

    「哈哈哈哈……」

    滿屋子哄笑。

    韓旭知道劉三這事在安慰自己,但想想也是一陣後怕,夜探江心島確實太危險了,不由暗罵自己茹莽。

    「行了,你們也都別笑話俺,若是你們這些旱鴨子去了,也照樣和老子一樣。」劉三灌了兩口酒,笑道:「家醜不可外揚。不說了,正事要緊,俺是個粗人,就由行水給你們說說。」

    程行水也不囉嗦,來到桌邊,拿起毛筆,在鋪好的白紙上畫了起來,遍畫邊解釋道:「坐船沿運河入江,這一段由於是人工挖掘的運河,河面較窄,危險不大。入江後,需逆水而行十多里,而後向南,在江中心有個小島。這裡在過去是不存在的,但江水在這裡拐了個彎,隨著江中砂石淤泥的堆積,這裡慢慢形成了一個小沙洲,當地人稱為雷公咀。」

    「娘的,劉長山這老小子也夠狡猾的,竟然將那些私鹽全都放在了這裡,若不是魏其才那老小子貪生怕死,就算翻遍了江都城,也找不到這地方。」劉三大罵道。

    程行水點了點頭,繼續道:「長江經此小島一分為二,流過這裡才再次匯合。這島雖小,但藏起十多船私鹽完全沒有問題。更妙的是,這裡離南邊的南唐不遠,即使沒有大船運輸,依然可以源源不斷的用小船將私鹽神不知鬼不覺的運過去。」

    「島上有多少人?防衛如何?」韓旭問道。

    程行水解釋道:「人不多,估計上百個人,也許他們想我們是人生地不熟,那裡絕對安全,故而並未安排多少人少。但這上百人不是鹽幫那些烏合之眾,而是實實在在的的淮揚軍,依我看,應該是江都府的守軍。對付這上百人,只能智取不能力敵。大人帶來的禁軍侍衛就這麼多,萬一傷亡慘重,人數減少太多,一定會被李重進察覺。」

    「先干光了那島上的守軍再說,至於李重進算個鳥,打不過,就跑唄,跑到對面找秦大哥去。」劉三豪氣沖天。

    韓旭自然將劉三的話過濾過去,程行水說得沒錯,自己的這些禁軍侍衛不能有事,至少不能減員太多,只能智取。但問題是,他們的目標不是那些守軍,而是島上的那堆積如山的私鹽,沒有船,即使站了島,這些私鹽也運不出去。

    程行水似乎看出了韓旭的心思,開口道:「不如通知三當家他們,讓他們派船過來將私鹽運走!」

    「來不及了,他們應該還在淮水,這一來一回,時間太長,而且以李重進和劉長山的耳目,定然在大運河就能發現他們,太危險。」韓旭皺眉道。

    對於私鹽的處理,一時之間眾人都靜默了下來。

    劉三大大咧咧的起身,不奈道:「運不走,就燒了唄,反正是劉長山的,咱也不心疼!」

    此話一出,眾人呆滯。

    運不走,就燒了?這太娘的也太敗家了吧?那可是成堆的金錢吶,足夠程淮秀的鹽幫東山再起了。而且這下雨天的,一來大火根本就起不來,二來那是小沙洲,也沒船往島上運木材吶!

    但仔細一想,劉三的話還真的沒錯,既然運不走就毀掉,反正不能留給李重進和劉長山。

    韓旭低頭暗思良久,隨後淡淡說道:「行水,你和淮秀的意思呢?」

    原本這些私鹽韓旭確實是準備留給程淮秀和程行水,以便他們東山再起,也好對付劉長山。但此時明顯這些私鹽是運不出了,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就地毀掉。

    程行水眉頭緊皺,半響後,深深的點了帶你頭,咬牙道:「一切聽大人吩咐!」

    「啪。」「娘的,干了!」韓旭拍案而起,命令道:「王凳子,派人準備船隻,天黑之前,老子要見到足夠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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