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杏兒說了會子話的月悠然,在其出門回房後,上床便躺了下來。
夜色深沉,進入夢鄉的青州城,被濃濃的夜幕覆蓋著,城郊一家農戶的房裡,不時傳出婦人生孩子的慘叫聲,在院裡來回轉著圈子的農家漢子,看到自己老娘,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著血水,焦急膽懼的心,促使他腳下的步子,邁到了婦人生產的房子門口。
「娘,你讓俺進去,看看俺媳婦吧!」漢子對正準備進門的老娘,祈求道。
「你媳婦沒事,生孩子都這樣,痛個兩仨時辰,孩子自會出來。一邊呆著,男子家家的,怎麼能進這污穢之地?」老婦人用眼斜睨了兒子一眼,進了裡屋,「匡」的一聲,把門從內關了上。
婦人生孩子,在古時,真好比一腳踩到了鬼門關。
若是胎位不正,輕的母子一人安然,重的怕是母子雙雙斃命的可能都有。
作為裡面產婦的相公,農家漢子豈能不知道,自己媳婦,這會子受的是什麼罪?
然,自個娘的話,他又不能不聽,否則,便會背上不孝的罪名。
房內產婦痛苦的慘叫聲,越來越弱,這距其生產陣痛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有兩個多時辰,始終不見孩子出來,房內的穩婆,急的滿頭直冒汗,「我說王家的,你兒媳婦,多半是難產了!」穩婆為床上躺著的產婦,按摩著腹部,想幫助其把胎位扭轉過來,但是,一點作用都不起,所以她忍著心下的不忍,對老婦人說道。
「難產?我兒媳婦怎麼會難產?她整天間的與虎子下地,幹農活,不該呀?」老婦人聽了穩婆的話,在地上跺了跺腳,都囊道。
穩婆看到婦人身下的血不時的往外留著,看向老婦人,語氣有些急迫道:「現在說這些幹什麼?你家媳婦肚裡裝的可不止一個崽子,我看,你趕緊讓虎子,找車子推著他媳婦,去城裡找神醫幫忙,要不然,你們家就準備後事吧!」
「娘,救孩子……,媳婦去了,去了沒事,孩子是咱王家的根,救孩子……」
站在窗外的農家漢子,聽到穩婆和自個老娘,還有媳婦說的話,雙目爆紅,快步走到門前,一腳踹開門板,「媳婦,你不要說傻話,俺這就抱你去找神醫,咱們這就走……」用褥子過好自己媳婦的農家漢子,出了房門,回頭對他老娘道:「娘,你慢點走,俺先抱著葉兒去神醫那!」
「虎子!虎子!神醫是男子,他怎麼能為葉兒接生啊……」老婦人追上兒子的腳步,擋住他的去路,「你這樣做,讓葉兒以後怎麼去見人?」
「娘!都這個當口了,你計較這些干甚?若是葉兒和孩子的命,都沒了,俺還怎麼活下去啊!」農家漢子對自己老娘撂下話,扭過頭,大步走向了院外。
「我說王家的,你這未免太糊塗了吧!葉兒怎麼說,也是為你王家生孩子,現下她和孩子的命,危在旦夕,你只顧著些有的沒的,可想過你的孫子和兒媳婦,因為你的話,失了性命,虎子往後的日子怎麼過?還有就是葉兒娘家那邊,你又該給個怎樣的說法?」
「他林嬸子,我,我這不也是為了葉兒名聲著想麼!」老夫人被兒子和林穩婆一陣數落,語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唉!老姐姐,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人神醫的醫德,你又不是沒有聽說過,就是神醫自身的卓然風姿,你覺得他心裡,會對葉兒生出什麼齷蹉的心思來嗎?」
老婦人這下慚愧了。
「妹子說的是,瞧姐姐我,剛才差點對神醫褻瀆了!」
「好了,別說這些了,我陪你,咱們趕緊往神醫的醫館趕吧!還好這會子,天有點擦亮,神醫想必已然起床。」
「哦,這就走!這就走!」老婦人說著,從屋裡收拾好孩子要用的衣物及被褥,與林穩婆,急匆匆的出了自家院子。
「啪啪啪!啪啪啪!啪……」望著醫館門前躺在推車上的媳婦,農家漢子顧不得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用力的拍著泰生醫館的門板。
起了大早的顏睿,正準備去醫館打掃衛生,聽到醫館街面上的大門,被人拍的不停響,急忙步入醫館,打開門。
「神醫!神醫!快救救俺家娘子!」農家漢子聽到開門聲,忙抱起推車上的媳婦,對開了門的顏睿道。
「這是怎麼了?」
「求神醫救救我家娘子和她肚裡的孩子!求求你了!」農家漢子,並不認識月悠然,因此,他抱著懷裡的媳婦,直接給顏睿跪了下來。
顏睿看到婦人下身往下滴落的血水,忙把農家漢子扶起,道:「我大哥是神醫,我這就去後院叫他,你先把你家娘子,放到床上躺好,她這樣被你抱著,怕是不甚舒服!」
「謝謝小哥!謝謝小哥!」壯漢流著淚,對顏睿道謝道。
快步出了醫館的顏睿,一路小跑著到了月悠然門前,「大哥!大哥!快出來救人!」
已經梳洗好的月悠然,正要開|房門出來,聽到顏睿的叫喊聲,心猛地一提,這天還沒亮,怎麼就有重患上門來診病,莫不是江湖上的俠士,與人搏殺,受了劍上,來找她這個神醫來了?
她的外科醫術,還沒有在這古代,使過呢,不知道手生了沒有。
胡亂想著的月悠然,打開房門,看著顏睿道:「到底怎麼回事?」
「回大哥,有個漢子抱著他快要生產的娘子……」
難產?不會吧!顏睿的話,未說完,月悠然便已經猜到了大概。
「杏兒!杏兒!快隨我去醫館!」月悠然對屋內叫著杏兒的名字,人已經隨顏睿向醫館走了去。
這一年多在青州,她時常用小動物做解剖實驗,杏兒都在忙幫襯著,起初她極是害怕,慢慢的變得膽子大了起來。
現在做她的小助手,完全夠格。
「神醫!求你一定要救救俺家娘子和孩子!求你……」農家漢子看到從後門進來的月悠然,紅著眼眶,雙膝撲通跪地,磕著頭哭道。
「你快起來,讓顏某先看看情況!」說著話的月悠然,給顏睿打了個眼色。
顏睿會意,步到農家漢子身邊,把其從地上拽了起來。
「你家娘子肚裡懷的是三胎,你怎麼不把她早一點送過來,若是再晚來一會,她和孩子,怕都要沒命了!」月悠然為婦人號完脈,語氣清冷的對農家漢子斥責了句。
「睿,你和他一起把這位夫人,抬到我的手術室!」眼下的情況,容不得月悠然多想,她當地立斷,吩咐了顏睿聲,完全無視了這個不把媳婦命,放在心上的農家漢子。月大小姐,您老今個真的是有點冤枉人農家漢子了,算了,救人要緊,糾結這些,什麼用都沒有!
聽了月悠然話的顏睿,朗聲應道:「是,大哥!」
杏兒收拾齊整,從醫館後門步進,直接跟著顏睿他們進了月悠然早先準備好的手術室。
「杏兒留下,睿,你和他都先出去,外面候著!」
月悠然淨了手,穿上讓杏兒為她縫製的白大褂,帶上好不容易做成的醫用手套,口罩,舉起雙手,看向杏兒,「怕嗎?」對杏兒有此一問的月悠然,眸光裡的神色滿是鎮定。
「杏兒不怕!請小姐放心就是。」1ckad。
「嗯!」畢竟先前是用小動物做實驗,現下是要對產床上躺著的婦人,直接剖腹產子,月悠然還真有些擔心,杏兒心中的膽懼。
「你心情放輕鬆,顏某定會保你和孩子平安!」婦人身上的幾個重要穴位,被月悠然用銀針給紮了住,她聲音輕緩,帶有暖色的對婦人,輕聲說道:「會有點痛,忍下就好!」
「救孩子……孩子……」
「開始!」月悠然看向杏兒,輕聲吩咐了句。
手上的手術刀,便在婦人腹部落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已經變得大亮,手術室裡的月悠然和杏兒,不知道在她們的醫館裡,此時湧滿了聞訊趕來的百姓,剖腹取子啊!他們這些百姓可從來沒有聽過,這神醫難道要逆天不成?
每天清早變要到醫館報道的納蘭瑾與段郎卿,二人也雙雙在醫館內的椅上坐著,盯著手術室的房門,眼睛眨都不眨。
納蘭軒是隨後才到的,他一直覺得奇怪。
為什麼他的六王兄和段大將軍,放著公務不辦,這些天都耗在顏慕白大夫的醫館裡不走?
真是奇了怪了。
剖腹產子,他納蘭軒長這麼大,也沒有聽說過,更別說見過了。這顏大夫真的不愧為神醫啊!
杏在戶悠其。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他都能讓其實現,真乃是神人,為什麼一想到顏大夫,他的心跳就加快起來呢?納蘭軒傻乎乎的用手按著自己胸口,心臟所在的位置。
「虎子,神醫說的是真的嗎?他可以保葉兒母子平安!」老夫人眼角濕潤,望著自家兒子,小聲問道。
「娘,神醫騙俺幹啥子?俺相信神醫,咱們安心等著就是!」農家漢子,看了自己老娘一眼,目光又投向了手術室門口。
突然間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從手術室裡,傳了出來。接著杏兒的聲音便隨著嬰兒的哭聲響起,」是個男孩,身體健康!」
「娘!娘!葉兒生了!生了!」
「謝天謝地!我王家有後了!」老夫人跪在地上,叩著頭道。
「娘!您老糊塗了,這與老天有啥子關係,是神醫,是神醫救了葉兒和她肚裡的孩子!」
「哦,娘糊塗!娘糊塗!」
隨著婦人話落,接連又有兩道嬰兒啼哭聲,相繼傳出了手術室。
「姐弟倆平安,母親平安!」杏兒帶著喜意的聲音,如同仙樂一般傳到了醫館大廳,所有人的耳裡。
「娘,俺沒有聽錯吧?俺一下子添了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