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你不用傷心,寶寶會讓娘親進宮時,把玩具帶給你的。」被月悠然牽著手,正要走出御花園的月君昊,回過頭,對一臉落寞的納蘭沐說道,「還有,小哥哥要是有空的話,也可以到寶寶的府上,找寶寶玩哦!」
「嗯!」納蘭沐抿了抿小嘴,向與自己說話的月君昊,點了點頭。
姑姑的懷抱,真的好暖和,好想跟著姑姑還有寶寶,一起去他們的府裡。
可是,這不過是空想而已。
身為父皇唯一的皇子,他怎麼可能離開皇宮?見月悠然母子的身影消失,納蘭沐轉身,對宮人道:「回昭和殿。」
「是,皇子殿下!」
宮人應諾,跟在納蘭沐身後,齊出了御花園。
慈寧宮,隱在暗處的影子,在月悠然和喬氏,出了內殿的當口,身形如燕,從藺太后內殿一處不打眼的窗口,躍了出去。
若是留心看,只見那道影子,著一身宮婢粉綠衣裙,如此一來,那人很是容易的,混跡在了來回走動的宮婢之中。
說起來,藺太后身邊,自是不缺暗衛,然,內殿是藺太后休息之所在,因此,暗衛是不能隱匿其中的。
這就讓剛才,那道逃出慈寧宮的細作,鑽了空子。
進入內殿的蘇嬤嬤,見藺太后在軟榻上,斜靠著睡了過去,便展開榻側放著的薄被,為其輕蓋了上。
「那孩子走了?」藺太后向來淺眠,所以在感覺到身上動靜時,便睜開了眼,見是蘇嬤嬤,於是,出口問了句。
「回主子,是!」蘇嬤嬤扶藺太后坐好,恭謹的回道。
「哀家瞧那孩子,對自己的身世,並不在意。」藺太后語氣裡有幾絲惋惜。
她的惋惜,是為她那可憐的妹妹。
但,一切又能怨得了誰?她只生沒養,那孩子沒有怨恨,就已經不錯了。
「主子,女醫不在意自個的身世,倒也好。」蘇嬤嬤輕語了句,想了想,接著道:「主子想想,倘若女醫在意了,那她必不可免,就會想到她的生父燕王,而燕王的死,雖說是其咎由自取,可作為子女,沒有資格非議自個的父親。」
「一個不好,女醫與那同父異母的兄長聯繫上,為她父王,母親的離去,與皇上做起對來……」
蘇嬤嬤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但,她雙眸中,所流露出的一絲憂慮,藺太后看了見。
「不會的,那孩子不是個糊塗的!」藺太后做著自我安慰,「哀家這幾晚上被夜裡的夢境,折騰的睡不好,只想著讓那孩子,明白自個的生身母親是誰,燕王那一茬,哀家再心裡也琢磨過,但,哀家信那孩子,好了,此事,就此揭過,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是,主子!」
……
「斬了他們!斬了他們!斬了……」圍在法場周圍的百姓,情緒激動,不時吶喊,快些處決月丞相一行數人。
爛菜葉子,臭雞蛋,如同雨點般,朝跪在刑台上的月丞相幾人身上打去。
作為被納蘭宇親自指派,處理月丞相謀反一案的月清塵,自是在法場之上。
昨個離開御書房,從屬下口中得知,黎氏出手,致罪臣戶部尚書嫡妻韓氏,意外身亡,而月清澗身懷有孕的妻子,在眾女犯推搡中,摔倒在地,一屍兩命。
也就是說,女牢裡統共大小意外身亡,有三人。
月嫣然隨後,被押送去了軍中紅帳。而致人亡的黎氏,與月丞相數名謀反罪臣,此刻,正跪在行刑台前,等著被處斬。
自小到大欺辱他月清塵的月清澗哥倆,一早在兵士的看押下,與其他罪臣之後,發配去了邊疆苦寒之地充軍。
惡人,終有了惡報。
但,他月清塵的心,並沒有得到多大的喜悅。
望著刑台上跪著的月丞相,月清澗提步,走了過去,「你可有後悔,當初的所為?」清冷的語氣,從月清塵唇裡溢出,聽得月丞相揚起了頭。
「孽子,怎麼說,為父也是生你養你的父親,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可有良心?」
「你問我良心?那你自己呢?要是沒有外公和舅父,你能在朝堂上一路風順,坐到丞相一職?」瞥了眼月丞相眸中的不甘和怨憎,月清塵冷冷的道:「你不知感恩於外公和舅父,反而背棄了他們的女兒和妹妹,這樣的你,可有良心?」
「混賬東西,勝者王敗者寇,為父不想與你說這些廢話!」月丞相老臉發紅,把頭扭向了一邊。
「廢話?我說的是廢話嗎?娘有多賢惠,你不是不知道。妹妹有多乖巧,你不是沒有看見,我呢?我這個嫡子,為了得到你一句誇獎和另眼相待,發奮的讀書,你可有問過一句?作為丈夫,作為父親,你沒有,你一次都沒有!」
「你頻頻冷眼相待,直至後來,你的冷眼,也懶得給我們。穿不暖,入不得學堂,吃不飽,殘羹冷炙,更是家常便飯,這些,你可有慚愧過?你沒有,你統統都沒有!被你的妾室母子欺負的我們,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那時,我就發誓,我月清塵,沒有你這樣冷血無情的父親,在我的心裡,只有娘親,和兩個年幼的妹妹。」月清塵的聲音,雖不大,但其話語裡的森寒和怒氣,月丞相全然聽得見。
「你對權欲的膨脹,給了我月清塵扳倒你的機會。倘若你沒有欲圖謀反的野心,或許我們娘們四人,還真的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謝謝你給了我月清塵奮發向上的動力,也謝謝你把然兒作為你野心的探路石,才使得她,有了今天的風花綻放。說起來真是好笑,按我這樣一說,你這個做父親的,也沒怎麼虧待咱們!」月清塵勾起唇角,譏諷一笑。
「黎氏,你是不是在想著你的女兒和兒子們?」收回投放在月丞相身上的譏誚目光,月清塵看向了一臉傻笑的黎氏,「本統領可以好心的告訴你,你的掌上明珠,現在已經到了軍中紅帳,伺候征戰沙場的將士們了,至於你的兩個兒子,怕是不久的將來,便會與你相聚。」
「女兒……兒子……嘿嘿……」脖子上圍著一圈子破布的黎美雲,似是沒有聽到月清塵的話一般,自言自語,傻笑著。
要是知道自己會身首異處,黎美雲指不定哀歎自個為什麼沒有被嚴府小姐,給一簪子刺死。
「統領大人,時辰到了!」監斬官走到月清塵身邊,低聲稟了句。
「行刑!」從刑台上走下的月清塵,輕揚手,頓時數顆頭顱,從刑台上滾落到了地面。
殷紅的血,順著刑台,緩緩流淌著。
圍觀行刑的百姓,有些膽子小的,在劊子手大刀落下之際,用雙手蒙住了眼睛。
「真他nd解氣!走走走,回家,別讓那污血,染了咱們的眼。」
「著實是,走了哦!」
「娘,我怕!」
「虎子不怕,那是壞人,壞人犯了法,被皇上下旨處決了,咱不怕!走,娘抱著你回家。」
「娘,什麼是壞人啊?」趴在婦人肩膀上的小男孩,糯聲問著自己娘親。
「壞人就是想讓咱百姓遭殃的人,讓咱們過不上好日子的人……」抱著孩子的婦人,憑著自己心裡想的,對自個孩子低聲解釋著。
「哦!虎子不怕了,等虎子長大,也要向那穿著盔甲的高個子叔叔一樣,打殺壞人。」
……
「娘,你和然兒母子,隨塵搬回府去住吧!」
「不了,娘住在然兒這極好,你不用為娘掛心。」
知道自個娘心思的月清塵,把目光看向了妹妹月悠然,希望妹妹可以幫自己勸勸母親。
「大哥,可別看我,雖說那府邸,現在是你的統領府,但然兒是不會住過去的。至於娘,採取她自願,她想住哪邊都行。」月悠然聳聳肩,清淺一笑。
「大舅舅,那府邸有什麼好的,到處透著一股子粗俗,連寶寶都看不上去住,更何況外婆和娘親呢!」小腹黑月君昊,窩在月清塵懷裡,仰著頭說道。
月清塵被小外甥的話,逗得一笑,「現在好多了,舅舅著人,把裡面重新佈置了一番,寶寶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哦,要是這樣的話,寶寶就帶外婆和娘親,勉為其難答應舅舅,一個月裡,十天住到你的府上,舅舅看怎麼樣?」
「月君昊,你不知道你外婆的身子,經不起折騰嗎?」月悠然聽了兒子的話,故作發怒狀。
「然兒,別訓斥孩子,娘長期住在你這,也不是個事,既然你大哥說,府裡從新做了規整,娘親隨你大哥搬回去就是,至於你,想住哪都行。」
喬氏心裡,說起來,實在是不想回那先前住了半輩子的相府。
但,兒子把話都說到了這境地,加上她一直住在女兒的府上,女兒怎會放心的和孩子,回英武侯府,如此一來,女兒的幸福,豈不是被她給耽擱了。
聽到喬氏說的話,月清澗笑著道:「娘,你放心,府裡的格局,塵兒著人,隨後再大修一回,您這回回府,先住到塵兒的院裡,您看可好?」
「娘住了你院裡,你住哪?」喬氏嗔了月清塵一句,「娘還是住自己院裡好了。」
「塵兒暫住書房便是,等府裡各院,重新規整好,娘再搬回自個院裡就是。」
兒子很少這般開心過,不想掃了兒子興的喬氏,點頭應下兒子說的話。
「然兒,你看娘都答應搬回和大哥一起住了,你和寶寶也隨大哥回去住吧!」
到了顏府的月清塵,進了喬氏屋,見只有喬氏和奶娘在屋裡,伺候的丫頭,全然被打發到了院裡,本想張口問妹妹月悠然來著,被母親先一步開口。
原來他看著長大的六妹,並不是與他骨血相連的親妹妹,他由知道這個消息的起初震驚,到心下升起的一股子欣喜。
如此一來,他喜歡上她,不用再感到齷蹉了,不是嗎?
英武候被妹妹休棄,趟若妹妹最終選擇回到英武候身邊,他會祝福妹妹,把對她的那份喜歡,深埋心底,看著她幸福就好。
他看得出來,妹妹對他,是至真至純的兄妹之情。
在妹妹的心裡,一直把他當做哥哥對待。
他喜歡上妹妹,全然因這次妹妹的回京,週身所綻放出的風華,而傾慕上了她。
傷害她的事,他月清塵做不到,默默的守著她就好。
「大哥不用考慮然兒的,那裡有大哥和娘親在,然兒隨時都可以回去住的。寶寶嘛,為了娘親能每天開心,從今個起,寶寶隨你們會統領府,大哥看怎麼樣?」月悠然清婉的聲音,拉回了月清塵的思緒。
「好,大哥聽然兒的。」含笑與月悠然說完話的月清塵,低頭看向懷裡的月君昊,「寶寶可願意隨舅舅和外婆,一起回統領府?」
「寶寶自然願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