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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這個陌生的世界 文 / 貪吃大帝

    襁褓中的昊雲,不哭也不鬧,安靜的有點可怕,一雙黑瞳被血色的月華燒灼成了紅色,朦朦朧朧,好像兩輪被雲霧籠罩的血月,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不過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什麼都看不見,放眼望去除了血色,還是血色。

    環抱著昊雲的拓跋刑同樣靜靜地看著這個奇怪的嬰兒,看到那雙詭異的眼睛的時候,不禁眉頭鎖緊,過了片刻,騰出一隻手,從虛空一探,絲絲藍芒如同星光折射到海洋般閃亮,從手掌中透露著冷冽的鋒芒。手掌輕放,兩顆水滴大小的玉質石頭暴露在了半空,周圍的溫度也在瞬間驟降。

    「好涼啊!」捲縮在老人懷中的昊雲一邊說著話,一邊本能朝著散髮絲絲涼意的方向望去,視野中瞅見兩團藍色物質,只聽見「嗖」的一聲飛進了自己的眼睛。

    受到驚嚇的昊雲快速扭身抓緊了身後老人的衣襟,埋頭於其中,久久不肯撒手。

    「剛出生就會說話……」拓跋刑有點瞠目地望著眼前這個還沒正常嬰兒一半大小的身影,一雙蒼勁有力的大手,悄悄拍打著他的後背,安撫著那個摧殘破碎的靈魂。

    埋頭在老人懷中的昊雲慢慢扭動著身子,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取代了原先的位置,血絲如蛛網般遍佈眼白。當這個三世魂魄再次暴露在月光下時,兩條紅藍交錯的光帶從眼角中流出,一輪被白雲圍繞的血月赫然出現在了印堂上,明明是血紅色的明月,偏偏散發著藍色刀芒般的寒光。不過這圖案如同曇花一現,瞬間消失,眉心上依舊光潔如新。

    「可要好好活下去,否則這燥血石可就白白浪費了。」

    拓跋刑深邃地看著此刻跟他對視的昊雲,大小還是那般,但是又覺得不一樣。

    「小傢伙,我知道你會說話,給自己取個名字吧!」

    「姓拓跋,跟你母親姓吧。」

    「那就叫拓跋苦吧。」聲音很輕,但是依舊清晰可聞。

    「拓跋苦?」

    「嗯,就叫拓跋苦。」

    這張稚嫩的小臉和那雙充滿哀歎的眼睛,本來只是隨意的一問,現在耳畔迴旋著那句沉悶的童音,充斥著怒火與深深的不滿。

    「好。」老人提了提手,爽朗的嗓音震得拓跋苦差點又暈了過去,道「跟隨老夫去見識一下這難得一見的千年燥月吧!」說完,帶著他朝陰山沼澤的方向破空而去。

    很快,一老一小出現在了陰山沼澤的西面。

    前方是一片陰暗的泥沼,上面密密麻麻佈滿了各種凶獸,一個個齜牙咧嘴,渾身上下都散佈著紅色的氣息,一步一步朝著前方走去。

    東面,一個個粗布衣裹體的人族壯漢平靜的望著他們,此刻在人群最前面的拓跋石安盤膝而坐,捲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佈滿血絲的臂膀。隨後一把漆黑的匕首隔空劃開了右手的手掌,卻流不出一絲鮮血,這讓一旁的拓跋苦甚是好奇。

    「攝!」一股無形之力忽然把石安傷口裡的血絲一點一點挪移到外界,形成一團血球凝聚在手中。

    「凝!」又是一道話音剛落,血團瞬間形成了一塊瑪瑙色的石碑,懸在空中,上下起伏,璀璨的碑身氤氳四溢,十分的不凡。

    前進中的凶獸頓時停止了步伐,出於本能反應,開始向後退走。此時的拓跋石安才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鎮壓!」頃刻間,無數的血色碑影迅速從瑪瑙石碑中掠出,憑空出現在凶獸的上方,一股股無形的力量四散,死死壓制住它們的行動。

    「散。」那些原本圍繞在凶獸身上的紅色氤氳之氣,立刻隨風而散,壓制它們各自的石碑也好像沒有出現過一般,不復存在。

    清醒過來的凶獸,環顧四周,停留片刻後四散而去。

    但是,拓跋人族依舊留在原地。

    每個人的臉上再沒有之前的淡然,眉頭緊蹙,除了拓跋石安外,人人都披上了一套貼身的黑色軟甲,搭配著充滿動感的體魄,顯得是那樣的健美。除了軟甲,每個人的手上都配備著一雙的拳套,青銅般質感的釘刺蔓布其上,透著呲牙的冷意,使得周圍產生了一種寂靜的肅殺感。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紅色的月光籠罩這裡,泥沼突然開始沸騰,一具具潔白如玉的巨獸屍骨從沼澤中緩緩升起,碩大的頭骨上都有菱形的凹槽,但數量不同,少者只有一個,最多的甚至有五個!凹槽中充滿了粉紅的氣體,朦朦朧朧,似乎裡面還有什麼東西被遮掩住了。

    「鎮!」數不清的石碑虛影再次升起,而這一次準確無誤的打在了每個凹槽內!

    其中,打的不少白骨巨獸連連後退,有的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還有的甚至被直接打回原型,留下一堆白色的齏粉,但是沼澤中仍會重新飄出一具屍骨替代它的位置。

    慘烈的大戰瞬間點燃,拓跋石安身後的族人宛如醞釀在風暴中的閃電,突然以奔雷般的速度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殘影,冰冷的拳套泛著嗜血的寒芒深深砸進那些妖異的凹槽之中,帶出無數的碎骨。

    血戰,這才剛剛開始。

    這場戰爭才一開始,那些白骨巨獸竟然開始對這些冒犯它們的小蟲子進行圍追堵截,很快第一個人族活生生的慘死在了獸軍的踐踏中,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無數的人前仆後繼,有的人脫力而死,身如枯骨,有的人渾身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衝向獸骨大軍最密集的地方,選擇同歸於盡,自爆而亡!

    還有的人渴了,喝著鮮血,餓了,累了,吃著戰友死去多時的屍身,碎肉把嘴填的滿滿的,甚至

    有的已經喪失了思想,靠著本能艱難的對抗著。

    陰山沼澤的土壤很快就被鮮血和白色的齏粉佔領,走在上面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這是一場持久戰,千年的準備只為今朝!為了成空雪山的部落,為了妻兒,也為了身邊的戰友能夠在今夜有更多的倖存,一切都變得瘋狂。

    不瘋魔不成活!

    另一邊,如今已取名為拓跋苦的昊雲,與拓跋刑,兩個人的表情如出一轍,平靜,異常的靜。

    「你為什麼不去幫,他們快撐不住了。」

    「……數萬年前,我們拓跋氏便在這成空雪山生存,其中經歷了太多太多,這千年燥月的持續戰從那時便已經有了,以前是威脅,現在卻變成了一種試練,一種生死練,有人一定會死,但是勝利肯定是我們的。」拓拔刑面無表情的敘述著一切,使拓拔苦的心裡莫名一寒。

    「其實,死亡對於我們這些老人來說已經麻木了,只有一次次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得到族中最好的培養,才有資本在這個世上繼續活著!」看上去淡然的拓跋刑看著拓拔苦竟然流露出了一絲難以釋懷的神情。

    沼澤中似乎有點後繼無力,不再浮起白骨,被迫獨自作戰的人們也都聚齊在了拓拔石安旁邊,但是剩餘下的白骨巨獸還是遠遠超過他們的人數。

    而此時的石安面色如桃花,透著一種不健康的粉紅色,懸在半空中的血碑也重新化作血絲回到了右臂上。絲絲繞繞,比之前還要猩紅!

    拓跋石安環顧四周,剩餘的族人包括他自己已不足十人,雖然在那個地方見慣了生死,但是慘淡的憂傷仍然爬上心頭,每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白骨大軍奔湧而來,內心在這一刻無悲無喜,只有執著。

    命運或許就是如此的可笑,在不經意間一切就不一樣了。

    月落烏啼,一抹初晨的陽光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領頭的白骨巨獸上,瞬間化為點點齏粉,好像飛蛾撲火一樣,在一眨眼的功夫下所有的巨獸都奔赴「前塵」。

    泥沼上的厚厚白色齏粉被山風吹的一乾二淨,只留下一具具殘破不堪的軀體橫躺在血泊裡,享受著那份粘稠……

    人生大悲大喜來的太快,那些漢子望著眼前的狼藉,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他們依然也流下了兩行淚水。他們相互攙扶著,用僅有的力氣把那些屍塊一點一點的從泥沼中小心翼翼撿出,一切顯得如此的悲愴。

    這個時候,遠處的拓拔刑抱著拓拔苦凌空而來,看著這些心身疲憊的後輩們,老人不禁長長的一歎,想說卻又說不出話。

    他們,心如死灰般的搬運那些屍塊,拓跋苦知道這些人恐怕很長時間難以恢復活力。

    就這樣,直到他們把零碎的屍塊全部收攏,拓跋刑才飛到這片沼澤的中央,恍惚中他的右腳似乎輕微的起落,整個陰山沼澤又重新沸騰,大大小小的泥泡鼓起破裂,辟里啪啦,數不清的紅色圓珠從中飄出。原本化成黑布包裹拓拔苦的龍頭枴杖如今又重新幻化而出。無數的圓珠頓時成為一條細小的紅流紛紛飛進了「龍嘴」裡。

    當把最後一顆吸完後,又再次化為一張黑布,裹在拓拔苦的身上。

    「月珀,這是千年一次持久戰的最終勝利果實,也是這蒼茫大世界對勝利者的一種扶持,一種嘉獎!」拓跋刑說完這句話後,帶著拓跋苦率先離開了陰山沼澤,朝著雪山的方向遠去。

    人群中的拓拔石安對著心身具傷的同伴慢慢道出:「跟我去個地方吧,那裡有你們的執念,有你們願意用一生所要去彌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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