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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嚴冬(二) 文 / 陌上楓華

    傍晚時候,我說完書,又拄著竹杖慢慢回家去。

    推開門,卻是傳來一陣清香,接著便是低沉的「砰砰」之聲,我知道這是小余和他弟弟的磕頭之聲,不過這次,我沒有阻攔。

    「居士對小余和弟弟的大恩,小余永不敢忘,今生來世,就算做牛做馬也一定會報答您的!」

    小白聽得她們言下之意就是不走了,不由得有些不高興,低聲在我耳邊嘀咕道:「做牛做馬?哼,還不知道它們願不願意你們當它們的同族呢」

    懶得理會小白的抱怨,我點了點頭,「既然你們選擇留下,這樣吧,你是小余的弟弟,沒有名字,那我便給你起一個吧。」

    「多謝恩公賜名!」清脆的童聲響起,接著又是「砰」一聲輕響。

    「這場大雪,是天下人之劫,你從劫中倖存,劫後重生,便叫你小劫,莫小劫!」

    「嗯,多謝恩公賜名,從今以後,我便叫莫小劫!」

    「你們以後,不要叫我恩公,叫我居士便行,也別動不動就磕頭,就當我是你們大哥哥就行,以後你們就跟在我身邊,幫我打理打理家務吧。」

    「嗯,多謝居士!」

    聽他們的聲音,都還是十分高興的,卻在此時,耳中傳來一陣「咕咕」之聲。

    「你們沒吃飯?」

    「居士沒回來,小余不敢吃」

    「唉!」我搖了搖頭,也不知多久沒吃東西了,竟然也能忍得住,看來這倆孩子,都是那意志極為堅定之人,或許,我救下他們,真的是我命中的緣分。

    「來,吃飯吧!」

    小余做的飯菜,其實味道真的不怎麼樣,但除了小白吃了一口便嫌棄地跑去打盹兒之外,我們三人都還是吃得比較開心的。只是一邊吃飯,我一邊心想,或許真的要蓋一間大點兒的房子了,只是這銀子

    清晨,我從床上醒來,本來我是要睡椅子的,床準備就留給小余和小劫,可他們倔強得很,非要說在牆角就能湊合,我執拗不過,也只能睡床,倒是心中對他們平添了一分好感。

    嚴冬的被窩,是極為粘人的,艱難起床,我冒著風雪,帶著小白,再次來到了醉仙人酒樓。

    錢掌櫃見得我來,似乎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有些戒備地看著我。

    「居士,今天怎麼又這麼早啊?」

    我笑了笑,「沒辦法,家裡多了兩張嘴,還得蓋一間大點兒的屋子,這銀子」

    「銀子我可沒少給你啊!」錢掌櫃頓時打斷道,「你看,當初要不是收留你,你還在被其他說書的排擠呢,我每次抽你七成,已經是很好的了。」

    「唉!」我連連要走,轉身落寞地走出去,「以後還是去別家吧,人家五五分呢」

    「哎哎哎,我說居士,」錢掌櫃頓時攔在我身前,勸說道:「居士哎,我對你有恩,對吧?有恩你就得報,對吧?你看,你現在走了,那得害我損失多少?你這是恩將仇報,不成的啊!」

    「錢掌櫃,在你這兒半年多了,你說,我為你賺了多少銀子,現在我可是要餬口的人啊,沒辦法在這麼將就下去啦。」

    說完,我推開錢掌櫃,慢慢朝別處而去,而身後的錢掌櫃卻一時間沒了動靜,想來應該是在掙扎。

    「好!」猛地聽見背後錢掌櫃咬牙切齒般的聲音,「那以後就五五分!」

    「不成!」我轉過頭,嚴肅道:「之前的就算了,你還得借我一百兩銀子,蓋間大點兒的屋子!」

    「你!」錢掌櫃頓時氣結。

    身後錢端兒卻是看不下去了,嘟噥道:「爹,你就答應了吧,昨晚我不是還看見你數著好幾千兩銀票直樂嘛。」

    「小兔崽子,你是幫誰?誰是你親爹,啊?」

    「你是我親爹得了吧。」錢端兒一轉身,趕緊跑上了樓。

    「呵呵,錢掌櫃,我們還是進去聊吧,這裡太冷了。」錢掌櫃無奈,狠狠歎了口氣,進了酒樓。

    「錢掌櫃,我還沒問你呢,你說你自己快六十歲了,怎麼端兒才十二三歲呢?」

    「怎麼,你懷疑他不是我親生的?」

    「當然不是,只是覺得你老當益壯,身強體健。」

    「那當然,欸,不對啊,生端兒的時候我也才四十來歲,正值壯年呢。」

    感受到窗外的寒風,我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一絲壓迫,「呵呵,這雪,比昨日又大了三分,你說你在這裡已經幾十年了,這麼大的雪,你也是頭一次見?」

    「是啊!」錢掌櫃壓了口酒,歎氣道:「這家醉仙人已經開了三十多年了,我這一輩子,都是在這宣城,在這家醉仙人,從小二做起,一步一步,娶了掌櫃的千金,然後才掌管了這家酒樓。這麼大的雪,還連續下了這麼多天,還真的從來沒見過。」

    「你不覺得,這雪下得有些奇怪嗎?」

    「奇怪?」錢掌櫃思索片刻,頓時叫到:「對啊,是很奇怪,我遠方過來的朋友們有些告訴我說,這雪啊,它好像是從北方傳過來的。」

    「北方?狄國?」

    「是啊!」錢掌櫃又壓了口酒,「聽說今年每座城都會下一段時間的雪,凍死凍傷無數,然後卻

    卻又像轉移一般,換到下一個城鎮,若是城鎮太小了,便會周邊幾座城都會跟著下雪,你要不信啊,你出去看看,遠一點兒城鎮,根本沒有一粒雪,當然,現在雪這麼大,你也是看不清楚的。」

    「嗯,看來這雪,肯定有些問題。」

    「算了,就算有問題,也是這老天的問題,現在我唯一的問題,就是銀子問題。」

    「你這醉仙人也賺了不少銀子吧,老那麼惦記幹什麼?」

    「哼!」錢掌櫃一口乾了杯中剩下的酒,已是有些醉意了,虛晃著身子站起來,喝道:「我自千杯不醉,談笑霧裡看花,天下群龍聚首,共屠鬼怪魔妖」

    我聽聞心中一驚,這錢掌櫃,怎的胡謅這麼幾句出來?

    「錢掌櫃,你醉了,我回去了,下午自當過來說書。」

    錢掌櫃頭也不回,逕直看著窗外大雪,伸手一揮,「嗯,去吧,端兒,拿一百兩銀子支與居士。」

    端兒應聲進了閣樓,取出一百兩銀子交予我,我道了聲謝,慢慢離去。

    又過去了好些日子,這日,我取回托人為小余與小劫定制的衣物,又幫忙加厚了地鋪,早早便準備歇息了。小余和小劫每日在我回來之前,都是一個整理房間兼做飯,一個在牆角劈柴,許是累的極了,剛一躺上便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我搖了搖頭,躺下睡覺,睡著睡著,卻感覺不對了,身上好像壓著什麼,伸手一探,卻是光溜溜的一條大腿,嚇得我猛地一掀被子,卻響起了小白迷迷糊糊的聲音:「居士,怎麼啦?」

    「沒事,你給我變回去!」

    「哼!」小白委屈得叫喚一聲,復又變回了狐狸模樣,跑到椅子上蜷縮成一團。

    歎了口氣,我正要躺下,小白的聲音卻再次響了起來:「居士,有人打鬥!」

    「打鬥?」

    「是,還是修士之間的鬥法,而且,一方好像是我妖族。」

    我猛地坐起身來,分出了一縷分魂進入了小白的身體,「去看看。」

    小白聽聞,倏地竄上了屋頂,望氣術看去,卻果真是兩個修士在打鬥,一方是一個人族修士,另一邊,卻是一個穿著雪白大襖的妖修,說是妖修,因為其妖氣濃郁,而且出手便是寒風呼嘯,雪花飄零,更是可以身化一團急速飄動的雪花,與之對戰的修士卻是無可奈何。

    激鬥之聲越來越大,卻是不需要用望氣術都能依稀聽見,我的分魂潛在小白魂內,雖然感受不到他們的實力,卻也能從他們打鬥的法術中判斷,這兩人,至少都是天境修為,而這場大雪,定然是那白襖妖修所動的手腳。

    此時,兩者見得奈何不得對方,已經停下了手,那人族修士一臉憤慨,指著妖修道:「妖孽,你如此作踐人命,就不怕天譴嗎?」

    「天譴?」妖修哈哈大笑,「我堂堂雪族族長,還怕你天譴?哼,你們人族封印我數十萬年,此仇不報,絕不安心!要不是我重傷未癒,你這區區天境小修,我反掌便可滅之!」

    「你!」那修士也是無奈,卻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鬧夠了嗎?」陡然響起一個極為平靜的聲音,含著一股冰冷之氣,竟比之這場大雪還要令人膽寒。

    「仙帝」雪妖臉色驟變,立刻化作一團風雪消失在天際。

    而那修士聽得雪妖說仙帝,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狂喜,虛空拜倒:「南紜仙宗弟子歸於明見過仙帝!」

    「滾!」

    一聲輕喝,那修士臉色瞬間刷白,起身施了一禮,趕緊離開,卻不想走之前瞥了一眼小白的方向,頓時眼裡閃過一絲狠毒,「小小妖孽也敢窺視,死來!」立刻便拔劍衝來。

    小白靈丹都還未圓滿,不過堪堪到達人族靈丹圓滿的實力,見得天境之修衝來,嚇得全身白毛一豎,慘叫一聲:「居士!」

    我心中一驚,正欲解開封印,卻不想那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讓你滾!」

    這次聽聞,那修士直接噴出一口鮮血,鮮血中還含有一絲絲藍色,竟是靈丹直接破碎!修士眼中立刻佈滿了驚恐,藉著那口鮮血,身形爆出一陣血光,頓時遠去。

    「好厲害的人,仙帝嗎?」

    小白心有餘悸地跑回我懷裡,瑟瑟發抖。

    「乖,沒事了」

    雪妖離去,風雪慢慢變小,淅淅瀝瀝,到了半夜便停了,這場持續了月餘,收割了無數性命的嚴冬,卻是在一個神秘人的一句話中,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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