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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3章 三三七 文 / 火棘子

    遲衡調笑說:「是驚寒看膩了吧?這些天一直琢磨朝廷之事,很傷腦筋,顏家的勢力太大了,該壓一壓,驚寒可有什麼好的意見?」

    「顏家?」駱驚寒一愣,緩緩坐下道:「顏家經歷了前朝的滅頂之災,但凡這一輩之上的都不張揚。顏翦和顏翊軍功顯赫,但這二人常年駐守邊關,並沒有囂張跋扈的舉動;顏王任職兵部,並非要職,石韋也從沒有說過他有什麼過分之舉。而且,前遷壘州,後至安州,顏家的子弟都分散得差不多了,倒沒有說明顯的結黨營私。」

    「顏家的勢力仍然深根於京城,一旦有什麼動向就會撼動到皇權根基。」

    駱驚寒凝思良久:「子炎是四皇子,又受你的偏愛,所以,有朝臣是明顯站在顏家這一派的。子炎心雖善良,但性格莽撞,從他這裡下手,大概會是最快的吧。不過,我不喜歡這樣,顏家又沒有什麼大的過錯,比起許多臣子來說,顏家可以說是難得的既正直又有才能的世家了。」

    遲衡笑道:「驚寒想多了,只是削弱又不是故意打壓,顏家是國之長城呢,我豈會親手毀之?」

    駱驚寒鬆了一口氣:「紀策第一個不同意,他可是被顏家養大的。」

    遲衡歪了歪頭,也凝思了許久,驀然歎了一口氣:「顏家的確一直遭受無妄之災,不該在我手裡又被摧折一次。他們沒有犯錯,甚至連一般官宦之家容易滋生的毛病也沒有……驚寒,我要變成自己一直厭惡的人了,但不做又不行。」

    「必須要平衡吧,否則收不住。」

    遲衡苦笑一下,低著頭下意識地撫摩奏折。

    因遲衡的「禪讓」,四個皇子之間的爭奪又波濤暗湧了。如駱驚寒所述,皇子都才十五六的樣子,但背後有各自的勢力撐腰,漸漸的朝廷中隱隱分出派別了。之前都還猶豫觀望的,此刻也不得不擇簷而居。當然也有少數臣子如紀策駱驚寒等人,絕不輕易表露態度,保持沉默,讓局勢更加晦暗不清。

    而遲衡對這種態勢並沒有什麼態度。

    一旦得到皇帝的默許,皇子們的爭奪很快白熱化,原先遮遮掩掩的態勢也變得明朗了。皇子們以顏子炎和梅瑜爭得最厲害,他們倆背後的勢力原就壓過其他人,漸漸水落石出,其他皇子勢力難以抗衡。梅瑜性格弱,就算有人挑事他也都只弱弱地一笑而過;顏子炎粗心大意,性子還野,一旦被挑就像被刺蝟紮了一樣。

    就說這天,梅瑜和顏子炎二人出行,數言不合竟然打開了。

    顏子炎一出手就把梅瑜的鼻血揍出來了,且出言不遜。立刻有人斷章取義參了一本,說顏子炎恃寵而驕,飛揚跋扈危及百姓。遲衡冷著臉把奏折往顏子炎眼前一扔,撂下一句話:「自己反省去!」

    顏子炎自然不肯反省,梗著脖子爭執了幾句。

    遲衡大怒,將他美美的訓了一頓。

    被訓得垂頭喪氣的顏子炎才出了皇宮,被一個平日常在一起玩耍的男子萬大拽住,生拉硬拽讓他去散散心,被慫恿著到了京城最繁華的的春嬌樓。春嬌樓裡好風光,溫香暖玉,鶯歌燕舞,顏子炎被萬大灌得醉了七七八八,少不了要花魁出來唱曲兒。偏偏平日裡慇勤的花魁忽然矯情了,千呼萬喚不出來。萬大攛掇了幾句,說這花魁被梅瑜看上了,所以拿喬。顏子炎大惱,把劍往案子上一拍,衝著老鴇吼了幾句。

    他這一鬧,擱平常,老鴇好言幾句就算完了。

    這天卻蹊蹺了,老鴇冷嘲熱諷,把顏子炎直接氣得火冒三丈,抬手就掀了春嬌樓的桌子,振臂一呼,不多時七八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把春嬌樓一圍。好一番雞飛狗跳之後,春嬌樓被砸得稀巴爛。

    這事兒徹底給鬧大了。

    老鴇一紙狀書告上官府。官府徹查下來,查到了顏子炎的頭上。當衙役上門時,顏子炎還爛醉如泥打呼打得山響。

    不等遲衡問責,顏景同將顏子炎押到了春嬌樓謝罪,金銀奉上給人賠償。春嬌樓不依不饒,顏景同乾脆把他送到了官府,生生挨了十幾棍,直把顏子炎打得哭爹喊娘。

    一天後,顏子炎還不能下床,被召回京的顏翦就將他抬到了乾元殿給遲衡謝罪。

    遲衡冷著臉,一言不發。

    卻說也奇,一事不順,事事不順。顏王在兵部也出了一些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偏偏被捅到遲衡那裡去了。顏王有他自己的想法,據理力爭,遲衡卻不以為然,最末自然是遲衡佔了上風,顏王頗為鬱悶,他性直,少不了滿腹牢騷。好在三兩天後,就說閉門思過,沒有興起波瀾。

    世間察言觀色的多,落井下石的多,風吹順風倒的更多。莫名的對顏翦和顏翊參本的人多了起來,二人本主邊關作戰,顏翦已是大將軍,俸祿、官餉、軍糧、將領調遣等難免有疏漏,悉數被人找出來。有一事是三年前顏翦鞭笞了一個重兵的兵士,致其死亡;還有是與當初運送有出入,軍糧莫名消失了三噸;每一個月朝廷都發足軍餉,但某年某月,某地爆出軍士襲擊之事,因軍餉欠了七八個月,後來該事不了了之,為首的將領莫名死亡。

    遲衡也不惱,將這些事兒與顏翦一對峙。

    顏翦一身冷汗。思慮之後,顏翦將這些事一一說明。他一直忙於征戰,有些事的確並未放在心上,的確是失責。但有一些,顏翦矢口否認,堅稱有人故意吹毛求疵,挑撥離間。

    顏翦走後,遲衡兀自凝思。

    駱驚寒進來,忍不住說:「顏家的確勢力大,該壓制一下,但你實在無需這麼急切吧,畢竟顏翦和顏翊都是悍將,為元奚國立下汗馬功勞。」

    遲衡搖了搖頭:「你以為這些事都是我找出來的?」

    「難道不是?」

    「我不需要去找,我只需要作出一些暗示,暗示顏子炎的失寵,暗示顏家的失勢,暗示顏翦的功高蓋主,自然就有人拼了命去找,以藉機興風作浪。」遲衡皺緊眉頭,「為帝者,光明磊落,則屬下不敢徇私;若帝王自己都疑神疑鬼,則屬下必然惴惴不安,揣度帝王的心思,或為了自保,或為了逢迎,或為了舊怨,或為了一己私利,就會做出一些有損朝廷的行為。」

    駱驚寒揀了奏折細看,正是彈劾顏翦失了軍糧之事,越看越疑惑。

    遲衡看出他的心思:「這些事,絕對都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他們現在還不敢憑空捏造。可這中間多少是顏翦的過失,多少是顏翦自己也不知道的,還有待細查。而且,為什麼現在才暴露出來,並是有目的有針對的暴露,正是源於我透露出這種傾向,有人藉機推波助瀾而已。」

    駱驚寒點了點頭:「這個寫奏折的舒切,是個鐵面無私的清官,他不可能信口誣陷的。」

    「一點點真實的又致命的信息,就足以吸引一個清官能吏的注意力。而認真負責的人被利用,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他會窮追不捨而且鐵面無私——沒有人是完美無瑕的,尤其身為大將軍,顏翦不可能面面俱到。」遲衡沉思了一會兒,「驚寒,這事情超出我的意料,我需要靜觀事態,看有什麼苗頭出現。」

    人在事中迷,遲衡無法一眼就看破整個局勢。

    何況整個局勢中,有人暗中挑事,有人急著滅火,有人想窺探真相,有人想遮掩事實,有人左顧右盼,有人糊糊塗塗。相關的人、無關的人、推波助瀾的人、息事寧人的人全部攪合在一起,讓整個局勢越發迷霧重重。

    只能靜看,任喧囂翻滾,牛馬蛇神全部折騰出來後才能看得更清。

    遲衡笑對紀策說:「越來越熱鬧了。我還沒怎麼著呢,就跟要大亂一樣;我要是萬一有個什麼,還不得翻天了!」

    「罪魁禍首還不是你!」

    前面的七八天裡,顏翦為了那些事兒四處奔走,忙得腳不沾地,六部都能見著他的身影。但在第九天,他忽然安靜了,不再解釋不再去尋找真相,他忽然安靜地隱在自己家中,彷彿閉門思過一樣。顏翦的長子顏景同偶爾出入兵部,詢問石韋一些舊事,如此而已。

    遲衡非常好奇,問紀策他都在做什麼。

    紀策白了他一眼說:「五哥被那些破事快折騰瘋了,不許他歇一歇啊,就是有天大的冤屈光喊冤也沒有用啊。」

    「你出的主意?」

    「你要看戲,我怎麼可能拆台?五哥有勇有謀,只要他腦子轉過彎來自然就能領悟到。」

    「子炎好幾天不見來了。」

    「來不了。景同愣是把他折騰進牢獄裡了,按最嚴厲的刑法處置,子炎得再牢裡呆三個月,每天吃饅頭就鹹菜反省。」紀策莞爾,「這事兒我先知道,因為就剛才發生的事——你說,景同聰明不,他把一個炮捻子直接摁進水裡了。」

    顏子炎就是炮捻子,只要有人點,他就敢爆,而且是連環爆。

    把他關在牢裡,就等於用繩子捆住了。

    遲衡摸著下巴道:「真下得了手!只怕子炎在牢裡對他恨得要死。景同手腳還快,把最可能惹是生非的先掐住,讓想從子炎下手的人無可奈何,至少在牢裡不可能再出什麼事。看來,顏翦閉門不出也是顏景同的意見——說真的,我看顏翦為了這些事疲於奔命,也於心不忍,長此以往,他絕對是要被毀了。不過,現在,我必須對顏翦做出處罰的決定,不然,壓不住群臣的非議。」

    紀策凝思:「然後呢?」

    「如果顏翦憤憤不平急於平反,更多真相不明的東西會被翻出來,他會落入陷阱,越陷越深;如果顏翦泰然處之,接受處罰,就該有別人跳腳了。」

    「五哥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恐怕,紀副使這次要猜錯了。」

    紀策猜錯了。

    顏翦壓抑著憤怒,握緊了拳頭,近乎閉著眼,一言不辯,接納了所有的處罰,並自行將盔甲脫下,懇請遲衡准許他閉門思過。這樣的態度反而令人迷惑,徹查案件的官員們更加謹慎深怕誤傷。

    而鎮守北疆的顏翊也並沒有因此生出什麼生變的傳聞。

    於此同時,顏家本在城南相中了一塊地,築基建屋剛剛起了一個地基,此時也悄然停下,甚至連四五歲的孩童都老老實實呆家裡唸書認字,更不用說為官的子弟,謹言慎行。

    一時間塵囂四起,一時間又水波不興。

    顏家不辯解的舉止令人疑惑。

    就在此時,官府將當初和顏子炎一同在春嬌樓裡鬧事、又潛逃的萬大逮了回來詢問。萬大嚇得戰戰兢兢,開始哆嗦著說是顏子炎脾氣太暴躁,被官老爺幾個驚堂木拍過之後,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背後另有其人。

    再詢問下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萬大背後的人竟然是巫琛。

    不要說其他的人,連巫琛自己都驚得臉白了,當即和萬大當場對峙。萬大又怯了,後來竟試圖咬舌自盡,被衙役撬開牙齒救了回來。

    這事搞得沸沸揚揚,盡人皆知。

    巫琛氣急敗壞。

    非要細論起來的話,巫琛和三皇子倒是一派的。

    顏景同冷著臉對巫琛說:「子炎固然脾氣暴躁,但他絕對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過閣下,我身為兄長,在此替他謝罪。但是,家弟年齡還小,就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該如此狠絕,要是那天出了人命,子炎可是要以命抵命的啊!」

    巫琛咬著牙說:「景同,你我情誼一場,你還信不過我的為人!」

    「人證俱在,叫我怎麼信呢?」

    巫琛怒:「你不信?我巫琛堂堂正正,還不屑於做這種事!我不知道誰在背後陷害我!但是,我就不信黑的能變白的白的能變黑的!我遲早證明給你看!」

    顏景同冷靜了一下,道:「那個萬大信口胡說也可能!但是他既然咬住了你,你想自清也難……」

    巫琛打斷了他:「我自然有辦法弄清這事,還自己一個清白!」

    且不論這紛紛亂亂的局勢,只說巫琛這一枝。巫琛知道這事非同小可,要是洗不脫,絕對不只是挑唆這麼簡單的罪。顏家這一大家子,就算現在韜光養晦息事寧人,日後必然是要翻舊賬的。巫琛當即動用所有人脈去查這件事。他本就人緣極好,也聰慧,三下五除二,已經掀開一角。卻說,就在這時,萬大死了,仵作說疑似因咬舌之後感染而亡,但更多人疑心萬大是被謀殺至死。

    這下可死無對證了。這一脈看似斷了。

    但巫琛亦非尋常人,他愣是從蛛絲馬跡中再度這事深入查下去,漸漸尋出了些端倪萬事最怕尋根,一尋就發現錯綜複雜的事原來只需要一把就提起了。巫琛渴望挖出真相以自清,所以一往直前、百無禁忌,這一股狠勁下去,還有什麼挖不出來的。不到幾日,真的被他挖出了一些跡象,原來這事與梅瑜背後的梅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這一撼動,這一池塘的水重新渾濁起來。

    巫琛與巫琛有關聯的三皇子秦翼望無法獨善其身,其背後的勢力不由自主地被拖下水。三皇子秦翼望平素與遲衡並不太親近,因這一事,遲衡頻頻召他來見,但也就問一問,秦翼望對外人實話實說,外人不知詳情,看不清這是怪責還是皇帝另有意圖,故而觀望越切。

    秦翼望和四皇子阮閱勢力本最弱。

    爭權的心並沒有那麼強烈,所以勢力爭奪並不血腥。可此情此景之下,不爭,也不行,有人讓你迫不得已要爭,以求自保。雖然主要勢力也就那麼幾家,但過半的臣子都或多或少有所牽連,好多先前沒有揭開的事這時都爭先恐後冒出來了。

    其時,已是十二月中旬,遲衡生了幾天病。

    帶著輕微的咳嗽,坐在窗前苦思冥想。紀策過來端來藥罐為他喂,遲衡苦著臉吃下一口一口的黑藥。紀策給他擦去嘴角的藥汁,心情不錯:「你這幾天不上朝,不知道有多精彩,果然動一動還是好的,人人自省,力求把事做圓滿絕不給人留話柄。這為官的要是能一直像現在這麼清廉和兢兢業業,也就好了。」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你倒是悠閒,準備什麼時候收網呢?這種局勢一時可以清水,長久必然會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疏漏的,不能期待朝堂之上沒有一次雜塵。」

    遲衡歎了一口氣:「這局勢,雖是我一手促成,但跟我想像中大不相同。」

    「怎麼了?」

    「先前,與紀副使一樣,我也是看好巫琛的。但巫琛勢力弱了一點,顏家和梅家兩個重山,一旦聯手他必然壓不住。」遲衡揉了揉眉心,「我這大好江山,絕對不能在我走後就亂的。所以,我想到分解兩家的勢力,為他日後繼位清路。可是,這局勢一旦打開,就不是這種味道了。」

    「萬大之事讓你對巫琛失望了?」

    遲衡驀然笑了:「不。巫琛徹查此事的手段和能力令我對他更加喜歡,做事這麼活泛、果斷、而且足智多謀的可不多見。但是,我對幕後的主導,更加感到好奇。」

    紀策也笑:「你說說看。」

    「我對顏家絕對不想打壓,只要他們自己能將顏家疏開,勢力減弱,我會順水推舟,給他們足夠的金銀良田,讓他們安於一方。顏翦的那些過錯一旦展開來是可大可小的,他心知肚明,聰明的話會自動降職自保的。」

    「剛則易折,你利用了顏翦的優點。」

    「不錯,顏家的人性格耿直,是非分明,不該得到如此對待。但長遠看,扶巫琛上台後,顏家必然是不服,日後這要再興風作浪,可不是我可以控得了的。」遲衡喝了一口茶,「底下皇子之間的爭奪,我很清楚。所以,我只是挑了一下子炎的過錯,立刻就有人抓住把柄,讓他犯了更大的錯。而之前大家不會直面的顏家,一下子被推到了跟前。紀副使,我真沒想到,顏翦背後還有這麼多事,太可怕了。」

    「為官為將越大,手中的事越多,很多並非他所為。」

    「我說的可怕,不是顏翦的事可怕,而是到底有人盯了他多久,一直伺機將他一下子掀倒——這事情很可怕,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有人在背後興風作浪,把整個朝堂攪得雞犬不寧,心懷不軌。所以,一開始,我看到顏家的事全部被翻開時,特別氣憤和擔心。好在,讓我高興的是,顏家還是有人能壓得住事的!」遲衡笑著敲了敲桌面,「一開始按住子炎,再勸住了顏王,而後說服顏翦不要對這些事急著辯解和查證——顏家的人有多固執,我最瞭解,能將他們都按住不動,這背後的人絕對有一手——我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能壓得住大局,而且在最亂的時候知道幹什麼最有利。」

    紀策眼珠一轉,也笑了:「景同嗎?他的確讓我意外!」

    「顏景同的神來之筆是將萬大按在了巫琛身上。巫琛敢查,就說明他是清白的。萬大會供出巫琛,我原來以為是他的幕後主使的示意,讓顏景同對付巫琛——但現在,我覺得自己錯了,萬大的供認,更像是顏景同的將計就計。顏景同知道自己不便於出手,出手也不一定能查到,所以,他選擇了一個厲害的人替他去查,這個人就是巫琛!巫琛和他不是一路,直接說,肯定不可能出手幫,但現在這種近乎誣陷的方式,迫使巫琛必須出手去查,間接把整個朝堂的水攪渾了!」遲衡歪了歪頭,「顏景同這一招,頗有紀副使年輕時的風範!」

    紀策白了他一眼:「這是誇我還是罵我?」

    遲衡笑得燦爛,映得鬢間絲絲白髮隱隱閃爍,狡猾地回答:「我這不折不扣的誇啊!能四兩撥千斤,不得了!再說,紀副使應該看得比我更明白吧!誰能開場、誰能攪局、誰能收場,現在還看不出來呢,紀副使,咱們靜觀其變!」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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