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痛2
怎麼就那麼大意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孩子啊,雖然就只有半個多月,怎麼就沒有一點兒感覺。
要是早知道,那該多好。
要是早知道,凌司夜會高興嗎?
突然就後悔了,就不該自己謀劃小產這事情的,就該交給他做的,要是那樣,是不是心不會那麼痛,那麼內疚了呢?
這時,叩門聲傳了過來,急急伸手拭去早已一直掉下的眼淚,胡亂地抹了抹臉,這才抬起了頭來,「進來吧。」
進來的是心甘情願,正急著來給她報信呢。
「殿下還沒回來嗎?」唐夢蹙眉問到,聲音有些些沙啞,並不是怎麼明顯的哭腔。
「稟主子,殿下剛到,回了躺書房就直接去了御書房,皇上還在審雲容姐呢!」心甘如實答到。
「哦。」唐夢低低應了一聲,也不看二人一眼,便是側身躺了下去。
直接去了御書房,這事有那麼急嗎?
「主子,殿下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樣子是氣得不輕。」情願小心翼翼地提醒到,同大夥一樣,皆只知是凌妃算計了雲容,卻不知事情真相。
「知道了,下去吧。」唐夢的聲音淡漠了下來,心甘情願二人便皆不敢多留了。
待咿呀的關門聲落下,唐夢才轉過身來,看著緊閉的大門,一室的空曠,手依舊撫在小腹上,真的,好疼啊!
唐夢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翻了過身子,雙手仍舊是捂在小腹上,平日裡什麼皮外傷都不怕,就怕這腹部的疼痛,奈何不了,那墮胎藥怎麼就這麼折磨人呢?沒懷孕的人喝了有小產的假象,真懷孕的人喝了卻是生不如死,比正常小產還要傷身子骨,桂嬤嬤昨晚走時說還會疼那麼一會兒,可是她疼了一整夜,現在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醒來就感覺到疼,默默忍受著,雙眸依舊閉著,小臉仍舊蒼白沒有多少血色,遲遲不想睜開眼睛,因為無力,更因為不想醒來。
想著凌司夜那傢伙趕緊回來,卻又不願意他回來。
假戲真做了,但是,在他面前,依舊還得繼續做戲,假裝流產了嫁禍雲容,等著他回來找她算賬。
帳是一定要算的,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麼算,心中隱隱不安著,竟是沒了先前那般篤定了,他第一時間去了御書房,而不是來看她!
又是翻了個身,吸了吸鼻子,終於肯睜開眼睛來了。
「醒了?」已經在一旁守候多時的凌司夜終於冷冷地開了口。
唐夢顯然沒緩過神來,愣住了,自己清醒也好一會兒,竟是沒了防備。
凌司夜挑眉看著她,不語,挨著床沿坐了下來。
「嗯。」唐夢低低應了一聲,卻是主動挨近他身旁,伸出雙臂抱著他的腰,讓自己靠著更近一些,突然就好像抱著他哭了,告訴他,小產真的好痛好痛的!
「這就是你計劃?嫁禍給雲容?」凌司夜不動,任由她抱著,聲音依舊很是清冷。
「是。」唐夢卻放開了手,仍舊縮回被褥中,雙臂捂在小腹上。
「本太子早就警告過你不許碰她的!」凌司夜卻手驟然怒聲,怒意終於是顯露了出來。
「哦,我明白了。」唐夢低低應了一聲,側過身去,撫在小腹上的手早已握緊。
本是等著他解釋,或者等著他發怒,然而,良久,凌司夜卻都沒有再說話,卻是轉身離去,門狠狠被摔上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午膳時間了,凌司夜走沒多久,桂嬤嬤便送來了午膳,唐夢卻是一口都不想動,任由桂嬤嬤怎麼勸都是不理不睬,側著身子,閉著雙眸,似乎睡著了一般。
真真就這麼又睡了過去,如同昨夜一眼,反反覆覆痛醒,再反反覆覆睡過去,一整日的時間便是喝了桂嬤嬤送來的一碗苦藥。
夜深時候,再次醒來,側過身,卻觸碰到了熟悉的溫度,凌司夜不知何時已經睡在身旁了。
這才覺得餓,肚子咕嚕咕嚕抗議著,小腹的疼痛終於是緩過去了,是有稍微的余痛。
小心翼翼地起身,正要下榻,卻是被身後那強有力的手臂拉了回去,結結實實給撞到他胸膛上,又是一陣疼痛,疼得她那蒼白的小臉都糾結到一起了。
「做什麼?」凌司夜沉著雙眸,不見一絲笑意。
「餓了,找吃的。」唐夢亦是倔強,聲音很冷。
「來人啊!給凌妃娘娘送宵夜過來。」凌司夜卻是朝門喊到,門外隨即傳來了恭敬的應答。
「不用了,本宮自己去。」唐夢亦是隨即呵住,不著痕跡地推開了凌司夜的手。
凌司夜看著她,卻沒有多為難,任由她下了塌後便側過身去不再看她。
唐夢一出門,便是急急扶住了牆,有些站不穩腳,門外不甘不願見了正要上前攙扶卻被她狠狠瞪了過去。
餓了,卻又突然沒有胃口,獨自一人朝書房而去,依舊還是想睡覺,一身都沒有力氣,同他待太久,自己會忍不住想吵架,目前,她沒有這個力氣吵架,亦沒有這個心情,而且,更不會滿嘴醋意地質問他的,這不是她會做的事情。
回頭看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逕自嘀咕,「既然那麼在意,你就好好在意去吧,我再也不理你了,吵架都不跟你吵了!」
好不容易到了書房,一見找那暖塌子便挨了上去,小腹微微的疼痛再次傳來,不由得蜷縮了起來,一直吸著鼻子,就是不哭。
即便認為她小產是假的,桂嬤嬤定也是同他說了的,服那墮胎藥很傷身子的,他就一句問候的話也會說嗎?!
什麼山盟海誓,什麼陪他一會兒,什麼一輩子,統統都是花言巧語!
一直避開雲容,如今真正直接牽扯到了,他就是立馬翻臉了。
唐夢恨恨地想著,卻是驟然拔下發上那金步搖狠狠朝屋頂上射了去,那金步搖便是直直插在了房樑上了。
這麼一使勁又是一陣暈眩,蜷縮著,滾著那寬大的紫狐裘大袍就不在動了,一路走來,耗費了太多體力,無力的閉眼,看樣子是到不了雲煙谷了,只能在這裡將就了。
不過一會兒,便又是昏眩著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抱她,彷彿做夢一般,習慣地在他懷裡蹭了個舒服的位置,便徹底地昏睡了過去。
待到第二日醒來,唐夢才發現自己仍舊在臥房裡,已經記不起昨夜是做夢還是自己給回來了。
凌司夜不知所蹤,桂嬤嬤把早膳送到屋裡來了,熬了她平日裡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味道有些不同,似乎添了幾味藥。
餓了那麼久,一下子便是把一碗粥喝得精光,又吃了些糕點,終於是滿足了。
「皇上怎麼處置雲容的?」唐夢輕拭了嘴角,淡淡問到。
「說是熬藥似乎給拿錯了幾味藥,殿下給保下來了,昨日就連夜派出宮去了,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桂嬤嬤如實回答。
「哦。」唐夢仍是同昨日一樣,低低應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娘娘,雲容可是殿下的得力助手,這自小就跟著的,殿下緊張些也在所難免,離了雲容,好些事辦起來還真是麻煩了些。」桂嬤嬤勸說到,昨日見殿下那樣子,本以為兩人又要大鬧了,卻沒想到是給冷戰了。
「得力助手?呵呵,他不找我算賬我還真得偷樂了!」唐夢冷冷一笑,他當初口口聲聲說要她相助,至今卻都不需要她插手什麼的嗎?他也需要得力助手啊!?
桂嬤嬤無奈,伺候了許久,自是摸得清楚這主子的脾氣,歎息勸道,「娘娘,要不就跟殿下說了吧,這孩子……」
「閉嘴,這件事從此都不許再提起!」唐夢卻是驟然冷聲。
「是。」有約在先,桂嬤嬤亦沒好再多說,只得點頭。
這時,門外心甘情願來報,天幀帝過來探望了。
「反倒是皇上還倒是有些情意!」唐夢嘴上自嘲,心中亦是想知道,如今孩子沒了,天幀帝會是怎麼個態度。
「娘娘,你那金步搖呢?」桂嬤嬤替她梳著發,卻怎麼都尋不到那髮飾,平日裡不是都寶貝得緊要自己戴的嗎?
「丟了吧,不要了戴什麼了,這樣挺好的。」唐夢瞥了鏡中的自己一眼便起身來了。
一身素雅,青絲隨意挽成一個飛仙髻,什麼佩飾都沒有,連同平日裡那沉沉的假肚子也沒了,整個人頓時輕鬆了許多,身子骨雖只是稍稍恢復,但畢竟是習武之人,還是撐得住的。
直到到了書房門前,才一身弱不禁風模樣由桂嬤嬤攙扶著走了進去。
屋內,天幀帝坐在主位上,凌司夜就站在他身旁,書案上攤放著一張甚大的地圖,父子二人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麼。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殿下。」唐夢上前行了個大禮。
天幀帝這才抬起頭來,卻沒讓她起,而是上下地打量了起來,唐夢欠著身子,過了良久,終於是受不住,腳有些站不住,眸中複雜掠過,卻依舊堅持著。
凌司夜蹙眉看了她一眼,唐夢卻是躲過了,低著頭不看他。
良久,天幀帝終於是開了口,「平身吧。」
「謝謝皇上。」唐夢依言而起,只覺得眼前突然黑了,想閉眼,卻依舊硬撐著直著身子,還好只是暫時的暈眩,心底暗暗自嘲,這假裝流產,結果真給小產了,這本來是要裝模作樣裝著弱不禁風的,在這皇帝面前卻是要一副沒多大事情的樣子,習武之人,普通的小產當然是不會太弱的。
若說上回玉邪一案是她栽的第一個跟頭,那麼這一回便是最大的跟頭的了。
皆跟這父子二人有關!
「唐大人,司夜要帶你出使,你這身子骨還受得住嗎?」天幀帝挑眉看她,淡淡問到。
唐大人?!
唐夢心中一怔,隨即緩過神來,唇畔泛起了那久違的悠笑,道:「微臣聽從皇上安排。」
這話音一落,凌司夜便投過來了凌厲而不悅的目光,唐夢卻依舊視而不見。
「那便好。」天幀帝淡淡說著,又看了案幾上那地圖一眼,起身來,不知在凌司夜耳畔交待了什麼,卻是看都沒再看唐夢一眼便離去了。
唐夢心中早已涼到了底,怎麼就忘記了「情意」二字根本就不配用在這皇帝身上,他最早要的就只是孩子嘛!
突然,一室寂靜了下來,凌司夜站在書案旁,而唐夢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