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光柱,分別是從三台月神機與燃月湖前線指揮部擴散出來的。
三台真實的月神機,當然不可能受到迪斯派爾的影響。所以呆在月神機司書公式展開的範圍內,都是安全的。至於前線指揮基地為什麼會沒有事,這一切都是出於吉拉的事前準備。
三百台量產的月神機,被吉拉按照一定的規律排布在了基地的四周,並指揮祭司們展開已經計劃好的結界。從最初展開那道阻擋水龍的結界開始,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後續準備,排布在燃月湖附近的巨大·法陣已經完全展開了。此刻吉拉所要等待的,就是一個適合的時機。
而這個時機的締造者,就是易子魚。撐到易子魚的到來,便是當前唯一要做的事情。
「哲琴隊,往天空進行無差別ziyou射擊。」吉拉淡淡的指揮道。
「吉拉先生,不可。一旦少了哲琴隊的壓制,前線的失語者就必將會壓過來。單靠我們是守不住的。」
「失語者在現在這個階段,已經不用去考慮。」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吉拉閉上了眼,不再說話了。
只遲疑了一下,將官們便去執行了這道命令。眼下這種情況,只有選擇相信總帥了。
由兩百台量產型哲琴月讀射出去的光之箭,將天空點燃了。月色的箭矢,扎進了那好像墨汁一樣濃稠的黑氣之中,只能炸出一朵雲彩,便再無聲息。但這樣做,卻的確是限制住了黑氣的擴散。
伴隨著一**箭雨射向天空,原本被束縛在天空中的人也被一個個的擊沉了粉靨,消散在夜空之中。原本將天空擠得密密麻麻的人群,現在被開出了幾個大窟窿。看著那幾個被越開越大的口子,月神殿的戰士們都不約而同的捏緊了雙手——雖然被抓上去的神月殿戰士並不多,但是天上卻不可否認的有自己的戰友存在。在這種無差別的射擊下,能生存下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為什麼要打攪我?為什麼要打攪我!」迪斯派爾這個時候很明顯的,已經陷入了癲狂狀態。從她身上發散出來的黑氣越來越多。黑氣已經濃密到,徹底的將燃月湖的上空給遮蔽住了。在一片漆黑之下,只有四道光柱堅挺的矗立在這片大地之上。
這四道光柱,就好像四根巨刺一樣,刺激著迪斯派爾的神經。那種金色的光芒,讓她感覺到極度的不舒服,和強烈的不安感。本能告訴她,她必須盡快的破壞掉那四個扎眼的傢伙。
「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給我消失啊!」病態的吼叫著,迪斯派爾瘋狂的將懸浮在空中的人群不斷的一波接一波的往四個光柱的方向砸去。
原本的戰友,原本的敵人,此刻被迪斯派爾當初了人肉炮彈,從高處狠狠的甩下來。面對如雨點一般落下的人肉炮彈,吉拉只是淡淡的喝了一聲「障!」
原本在天空中急速下落的肉·彈,忽然便好像撞在了無形的牆壁之上一般。急速下降的速度,加上猛然的撞擊。在兩種力的共同作用下,一具具身體便好像一個個從高樓上摔下來的西紅柿一樣,「吧唧吧唧」的被撞成了肉泥。隨著不斷的撞擊,血和肉混雜在一起,沿著一層透明的膜緩緩的往下流淌著。
看著天空中這詭異的一幕,讓神經已經很堅韌的月神教戰士們,完全的說不出話來了。只能抬頭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變故。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狀態,已經完全脫離了控制了。這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跨入的領域。那漫天落下的人肉炸彈,那被阻隔在半空之中的肉糜,還有那些瀰漫在空氣中的濃稠血氣,無疑不在顯示著,這些都是非人力能做到的。這裡沒有敵我死活糾纏,這裡沒有相互扭打相互廝殺,有的只有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恐怖。
世界上彷彿,只剩下那「吧唧吧唧」的讓人牙根發軟的撞擊聲。半空中發生的一切,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面對末日的無力感,此刻才從內心的深處湧現出來。
我們要面對的,是這麼恐怖的存在嗎?即便眾人不缺乏勇氣,但是面對這種絕對的實力,已經不是靠勇氣能彌補的了。恐怖,已經印在了他們的心中。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三番五次的阻擋我!」迪斯派爾在空中,對著吉拉高聲的大喊。身體不可抑制的開始抖動了起來。黑氣的外放,顯得更加的急劇了。
「……」面對吉拉的沉默,迪斯派爾選擇了更加瘋狂的進攻。雙手往天上一舉,猛的一握。那些原本呆在外圍的失語者部隊,居然被她利用相同的手段,再次的提到高空之中。不過不同的是,這一次,她不但準備了人肉炸彈,還伸手對那些,正沿著吉拉製造出來的「障」緩緩往下·流淌著的血肉混合物猛的一抓。
這些紅白相間的噁心流質,居然被她硬生生的從「障」之上抽取了出來,在天空中聚成了一個詭異的肉球。肉漿一滴滴的從肉球上不停的往下滴落,那種流質讓人無法抑制的產生嘔吐感。
「面對血肉之僕,我看你那個破殼子還擋不擋得住!」迪斯派爾咧嘴一笑,身上分出幾百到的黑氣,連接到了那個肉球之上。那個飄忽在她身邊的肉球,隨著黑氣的聯接,居然開始發生了扭曲,然後抽出了一條條不停蠕動著筋絡一樣的器官,瘋狂的在肉球表面竄動起來。然後便開始旋轉,肉漿和血肉不停的被摔出「啪啪啪啪」的落在「障」之上。
雖然發出來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但是眾人的眼睛卻一刻都不敢離開那個詭異的肉球。因為,那個噁心的東西,在下一刻,居然長出了手腳,一個巨大的鮮紅色眼球,在應該是頭部的位置忽然張開。粘稠的液體,帶著一絲絲的血氣「滴答滴答」的不停往下滴著。在那種噁心的液體,在接觸到「障」的時候,居然還發出了「嗤嗤」的腐蝕聲。
「我討厭你們……給我殺了它們!血肉之僕!」迪斯派爾尖叫一聲,便指揮著血肉之僕殺向了吉拉的所在地。同時也控制著新的人肉炸彈,往四根光柱上分別撞擊過去。那種「啪嘰啪嘰」的噁心聲音,再次充斥在了這個空間之中。
幾十萬屍體製造出來的血肉之僕,足足高達一百米之巨。渾身冒著漆黑氣息的,它狠狠的一下子撲在了「障」上面,一下接一下的不停的捶打著。雖然緩慢,卻很有殺傷力。每一擊,都能夠讓呆在下面的人感覺到空間的顫抖。讓人產生了一種,這片空間,在下一刻就會被敲碎的恐懼感。
吉拉也因為這一下一下的敲擊,而嘴角滲出了血絲。原本恢復了中年的外貌,也開始漸漸的老化。但他依舊是靜靜的負手站在地上,瞇著眼眼睛。
還不夠——容納業的祭品還不夠!此刻的吉拉感受著外界的變化——感覺外界血液的濃度,感覺外界怨恨變化。條件還不滿足。
隨著肉·彈不停的砸落,隨著新的肉醬和肉漿不停的生成。那個原本只有一百米高的血肉之僕,此刻已經成長到一百五十米。它的一次敲擊,便能讓地面上呆著的眾人們忍不住的跳一下。
琪米莉三位控制著月神機的少女,強忍著出手的衝動,盡可能的維持著防護結界的運行,遵循著吉拉在開戰前交代與她們的一切。
就在血肉之僕準備再一次猛擊「障」的時候,「障」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巨大的法陣,一下子就將血肉之僕給罩在了裡面。
「啊啊啊啊啊啊——」迪斯派爾忽然抱著頭痛苦的尖叫起來「你們幹了什麼!你們到底幹了什麼!」迪斯派爾感覺到,與自己聯接在一起的血肉之僕,居然瞬間被切斷了聯繫。這就意味著,她劃分到血肉之僕之上的一部分神念,也被切割開去了。這種靈魂上的分割,讓迪斯派爾痛苦的呻吟了出。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抱著腦袋的迪斯派爾不停的病態的低吼著,原本少女甜膩的聲音,此刻已經變成了嘶啞的吼叫。彷彿是壞掉的磨盤發出來的嘶啞聲一樣,前後差異之大,讓人毛骨悚然。
「我要殺掉你們,一個不留!」迪斯派爾單手捂著腦袋,想控制那些還沒有消耗完的人肉炸彈繼續砸下去。可是她卻恐懼的發現,自己居然對它們失去了控制,連續嘗試了幾次之後,都失敗了。她不由得不甘的嘶吼起來「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他沒對你做什麼。讓你變成這樣的,是我。」遠處一個聲音平緩而用力的傳播過來。
「什麼時候——」聲音從背後傳來,讓迪斯派爾產生了不可抑制的恐懼。對於周圍的空間處於絕對掌控之下的自己,怎麼會沒有發現背後多了一個人?
不對!居然是兩個?不!三個!當她看到第三個人的時候,她的面容完全的扭曲了「你不可以那樣做!你不可以那樣做!你不可以那樣做——」原本俏麗妖冶的面容,此刻只剩下猙獰和不甘。
來的人居然是易子魚和月詠。在易子魚的懷裡,還抱著一位身作月神長袍的少女,赫然就是本應該被封印在姬武神體內的夢璃!
「這一切的虛妄……」換上了月色袍子的易子魚,緩慢的伸出了右手,對準了已經完全變了型,佝僂起來的災厄之神迪斯派爾「該結束了。」話語落下的時候,同時握緊了拳頭。
「啪」一聲脆響。迪斯派爾周圍的空間猛的便碎裂了。一道恐怖的吸力,讓她給捲了進去「不——」嘶啞而醜陋的聲音,帶著不甘消失在了夜空之中。隨著迪斯派爾的離去,空間在一瞬間便恢復了清明,皎潔的月光,還有那猶如熊熊燃燒的燃月湖。
原本漆黑的湖水,噬人心神的黑色漩渦,此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輕輕的為夢璃理了一下劉海,易子魚便轉身交付給了月詠。在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拍了拍「我去去就回。」
「嗯,加油哥哥!」看著在虛空中淡去的易子魚,月詠抱緊了懷裡的易夢璃,彷彿害怕她又會忽然消失不見一般。
今夜,一切都將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