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那麼放我走,要麼我就死在你的面前。」然後,纖細白皙的手,慢慢的用力,一道血痕,出現在他的眼中,她鮮紅的血,滲出皮膚,慢慢的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染紅了他的眼。
她苦笑,原來每一次她的籌碼,都是她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妥協了,和當初他的管家一樣,妥協了。然而就在她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以閃電雷鳴之勢,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刀,冰冷的刀,在夜空中,劃下一抹蒼白的弧度。就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他抱在懷裡。
「你騙我。」她的眼中,有說不盡的蒼涼,她忘了,他豈止騙過她這一次。
看著她細白的皮膚上的血痕與鮮血,他忍住心中的疼痛,堅定的說,「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永遠都不會放你走的。」
她又被帶回了麟王府,就在她前一刻都還以為自己將要永遠離開的地方。
她眼神空洞,不知道看著什麼地方。命人替她包紮了傷口,梳洗完後,他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他與她的身體,不留一絲縫隙,他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一樣,是的,他真的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那樣,她就再也跑不掉了。
從那以後,她的身邊,或明或暗的都跟著許多人。她知道,她再也沒有機會逃走了,所以,她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娃娃,呆呆愣愣的沒有了任何表情,也不再說一句話,時常,元若麟在她的身邊都是自顧自地說著。
這樣的她,讓他很心痛,但是他,就是放不開她的手,讓她遠走高飛。因為,她走了,他沒有辦法去面對一個個漫長冰冷的夜。
每一個夜晚,他都會要她,哪怕她沒有了任何的反應。因為他想,讓她為他生個孩子,這樣不止會將她的心安定下來,而且她會為了孩子,改變現在的狀況的。
有一天,皇帝帶著臣子們去狩獵,各位臣子也可以帶自己的家眷過去。
那些王孫大臣都齊刷刷的去打獵去了,他低聲在她的耳邊道,「你要去狩獵嗎?我可以帶你一起去的。」本來,這是一場狩獵比賽,但是他要的,只是為了讓她開心。她以前很是喜歡這樣的狩獵,所以,他才帶她來的,果然,他看見,她的眼珠動了動。於是,他歡快的將她抱上了馬,坐在她的身後,結過弓箭,一夾馬腹,馬兒飛奔了出去。
如果,他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帶她一起來的。
那時,他帶著她來到了叢林深處,他拉馬射箭,然而此刻卻聽得她驚呼了起來,「玉珮。」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在她的臉上,除了呆滯而出現的另一種神色,驚慌。
他放下弓箭,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原來是她爹爹留給她的家傳玉珮。她掙扎著就要下去,但是他卻是止住了她,道,「我下去替你撿。」
然而就在他下馬彎腰給他撿玉珮的時候,馬,想滿弓的箭一樣,一下子飛射出去,捏住手中的玉珮,他驀的反應過來,原來,她要走,她還是要走。
看著她離開的方向,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以前,他是帶她來過這裡的,那邊,是一個懸崖,懸崖下,是一條流勢洶洶的河。
這時,那些跟在他們身後為他撿獵物的隨從趕了過來。他一把拉下一個隨從,一下子翻身上馬,緊緊一夾馬腹,飛快地向她的方向追了過去。跟在他的身後的,是十多個隨從。
到底是歷經沙場的王爺,所以,即使是一般的馬,他也很快的追上了她,然而就在不遠處,他已經看到了,那深不見底地懸崖。
看著她的馬,離懸崖越來越近,他的心,頓時就像是被丟到冰窖裡去了似的,讓他從內到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馬上拉馬拉滿弓箭,倏的向馬腳射入。馬受了傷,她從馬背上跌落下來,而她離懸崖,只有好幾步,於是她忍住疼痛,在他的驚呼聲中,快速的跑到懸崖邊上。
「映雪……」他的聲音中,有著深深的驚痛,她緩緩的回過頭,懸崖的風,吹起了她柔軟黑亮的發,在空中飛揚出了絕美的弧度。
「映雪,回來……」他的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恐慌。她沒有回答,含笑著看著他。
她淒麗的笑容,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後怕,他顫抖著聲音說,「你回來,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即使………」他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即使是放你走,我都答應你。」
「呵呵呵………」她輕聲笑了起來,看著他,「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是,他騙了她,所以,她的家人,才會喪命,還有那一次,他明明都答應了放她走的,可是最終,她還不是被他軟禁了。所以,她不會再相信這個男人所說的話。
他跌跌撞撞的下了馬,他的身後,有十幾個隨從。
是的,他沒有想過要放她走,他答應她,只是為了敷衍她,然後再將她帶回他的身邊。
「映雪,我求求你,回來,這一次,我不會再騙你了。」他沉痛而認真的看著她。這一次,他不會騙她了,他會放她走,因為只要她還活著,他總會有辦法將她帶回他的身邊,如果,她死了,這輩子,他就真的沒有機會,將她留在他的身邊了。
她看著他,沒有回答,但是她的腳,卻慢慢的退向懸崖邊,在他的驚呼與絕望之中,她的身體,快速的下墜,她的發,她的衣訣,在空中,舞出了凌然的姿態。
元若麟極快的跑向懸崖邊,他要去找她,他要把她抓回來,然後讓她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然而他的身體,卻很快的被好幾個人鉗制住,但是他的靈魂,卻隨她一起去了。她的身影,慢慢的變小,然後再也不見,他的心,像是被撕裂般的痛,他仰天長嘯一聲,「映雪………」淒涼的聲音,在空谷之中,盤旋不散,而後他的喉嚨中,傳來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在眾人的慌亂中,他眼前慢慢的黑了下去。
又過了十多天,她卻是杳無音訊,任何人都說,她已經死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而又是湍急的河水,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但是他不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既然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她就一定還活著,而且,他的映雪,是不會死的。他現在,還能想起新婚之夜,她嬌美的面容。
但是許久,都沒有她的消息。而他的皇兄,為了皇室的顏面,對外宣稱,麟王妃因柳家悲痛鬱結,香消玉殞了。
後來,麟王爺一蹶不振,整日縱身酒色,還交出了兵權,不管皇帝如何勸解,他還是毅然退出朝堂。
他是皇帝一母同胞的親身弟弟,自幼陪著皇帝南征北戰,曾幾次為皇帝差點丟掉了性命,也是皇帝小時候在備受欺凌的宮中,唯一的溫暖。皇帝曾說過,若是麟王有意,他日他退位,就將皇位禪讓給麟王。可是麟王爺,無心皇位,他只想做一個逍遙王爺,但是卻終為他的哥哥,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
她終究是逃了出來,但是她的臉,卻在水中,被岩石掛傷了。再美的容貌,也因為這醜陋的疤痕,變得平庸。也正因為這樣,她才可以順順利利的離開了元國。
她用她身上的一顆上好的夜明珠,換了很多錢。然後她就帶著這些錢,去了衡國,按照她爹爹的話,找到她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妹妹,代替爹爹照顧她。
後來,她在那個叫柳順的老農夫那裡,找到了她的妹妹,柳映月。但是柳順的家裡很貧窮,而且還有一個帶病的妻子,常年的治病讓這個家早也是負債纍纍。所以,映月為了可以替父母還債,決定嫁給了京城裡有名的花花公子。
當她知道後,她替柳順夫婦還了所有的債務,而且還退了聘禮,終於挽救回了柳映月的一生幸福。可是她的錢,卻是沒有剩餘了。然後就是她所說的,柳順夫婦雙雙死亡,留下一比債,因為她的容貌已毀,所以柳映月只好去秦府當丫鬟。
柳映雪看著墨靜遠,語氣淡淡,「然後的事情,就是墨小姐所知道的那樣。」
墨靜遠呆呆的看著她,還沒有從柳映雪所說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她沒有想到,原來元國麟王爺退出朝堂,這其中還有這樣隱情。
「那麼你的妹妹,一定是被元若麟帶走了。」這時,段逸軒的聲音淡淡傳來,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容置疑的自信。
墨靜遠和柳映雪轉身詫異的看著段逸軒,柳映雪竟是忘了給他請安就驚疑道,「太子殿下如何知道是他帶走了映月?」
墨靜遠走到段逸軒的身邊,也是疑惑的問,「師兄為什麼說是麟王爺帶走了映月姑娘?」
段逸軒目光溫柔的看著墨靜遠,緩緩說道,「我查到那日在萬花樓中,曾出現了一個神秘的人物,他煙花之地,卻只喝酒,也不讓任何女子的靠近,只是他走後,映月姑娘也不見了,而且,我還在映月姑娘的房中,找到了這塊玉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