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溶化……這是最悲哀的結局,只有最高明的大德尊師才能虹化……我曾經希望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拋棄**,抵達更高深的智慧境界……可是,我沒能做到,現在我知道伏藏師的結局千差萬別,我沒有盡全力去弘揚佛法,而只是沉默堅守,所以沒資格虹化而去……」
嘉斡上師那只蒼老垂朽的眼睛裡忽然湧出了一滴紅淚,如一顆碩大的血珠般令人怵目驚心。
「那是宿命安排,但修行是不分貴賤的,虹化與溶化、天葬與水葬、火化與土葬沒有任何區別。**消失後,每個人都只是一條無實質意義的靈魂,眾魂平等,不是嗎?」格桑皺著眉問。
「錯了,等到你臨近死亡之時,就會發現等級無處不在。所有修行之中,唯有『虹化』,才是正果……『虹化』的真正意義,不是死亡,而是……而是永生,真正意義上的永生……」
那顆血淚滾落,跌入水窪,迅速暈染開來,剩餘的水也變成了一窪血水。
「很抱歉,我幫不到你。」格桑緩緩地向著嘉斡上師鞠躬。
「沒關係,那不怪你,只怪我自己。我現在知道,修行是一點都偷不得懶的,有些經文誦讀十萬遍跟千萬遍的結果天差地別……如果我的來生,還是藏傳佛教中的修行者,必定從一開始就竭盡全力,做最虔誠的持誦之人……你們幫幫我,先離開一會兒,不要看我溶化前的醜陋模樣……」
對於嘉斡上師最後的要求,林軒與格桑齊聲答應,深鞠一躬,並肩後撤,暫時退出八卦陣。
多吉措姆斜靠在一堆瑪尼石旁邊,精神倦怠,不住地打瞌睡,就快堅持不住了。
「怎麼樣?」看到林軒,多吉措姆重新振作起來。
「嘉斡上師要自己考慮一些事,讓我們先出來。」林軒簡單解釋。
天就要亮了,一切驚世駭俗的大事,都在暗夜裡進行完畢。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出現在外地遊客面前的,仍舊是沉默屹立的極物寺,供他們遊覽參觀。
遊客永遠只能看到某些東西的表面,實質真相,只有那些真正的高手才能一一揭示。
「你怎麼會在這裡?」多吉措姆對格桑的出現感到詫異。
林軒編了個謊話:「嘉斡上師讓她來的。」
格桑點頭:「沒錯,是嘉斡上師叫我來,並且開啟了我的智慧。」
由一個聾啞女搖身一變為能聽、能說、能笑的正常女孩子,讓多吉措姆吃了一驚,上上下下打量了格桑好幾眼,才回過神來。
林軒記起了《極物之國》古卷和夾頁裡的貝葉地圖,頓時又有些頭大。幸好這些怪事是在八卦陣中發生,駱原之流好事之徒沒機會摻合進來。否則的話,只怕局面更亂。
「林軒,借一步說話。」多吉措姆湊過來。
林軒點點頭,向格桑笑了笑,然後跟隨多吉措姆向右走,到了另外一堆花花綠綠的瑪尼石旁邊。
今晨風大,瑪尼石上空懸著的經幡上下翻飛著,像一長串躁動的蝴蝶。
「我一直守在這裡,總覺得好像要出大事。」多吉措姆低聲說。
林軒苦笑不語,大事已經發生,只不過處於八卦陣外的人不知道而已。
多吉措姆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慢慢展開,送到林軒面前。
那紙上沒有文字,只有一幅筆跡紛亂的圖畫。畫中是一個巨大的惡魔,它有著九個頭、九條尾巴、十八隻手、十八隻腳,昂然矗立在群山之中。它的動作甚為奇怪,正將自己的九隻手伸進九個嘴裡,看樣子是要大口撕咬吞下。
「這是嘉斡上師畫的,從駱原那裡回來之後,他在我的住處停留了一陣,畫了這幅畫,還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大意是說自己的修行已經結束,非但不能獲得『虹化飛昇』,追趕許多前輩們的身影,而且要經歷修行者的噩夢隨風而化,隨水而溶,沿著地脈流入不知名的九幽之下。修行者都知道,在各種死亡方式上,虹化最為尊貴,天葬第二、水葬第三、土葬第四,火葬第五,這些都能夠使人保留完整的靈魂,獲得下一次的轉生機會。至於溶解,則不在正常的死亡渠道之內。我看得出,他很難過,萬念俱灰……但他沒告訴我,這幅畫究竟有什麼意義。」多吉措姆困惑地說。
嘉斡上師的死亡不可避免,但是林軒覺得,死亡對於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如果一個人以「山水雙休」的方式艱難活著,不飲不食,也不新陳代謝,就像一顆水生植物一樣。那種「非人」的生存狀態,有意義嗎?
「自殺的惡魔?」他也看不懂那幅畫。
藏傳佛教典籍中,曾記過無數魔怪的出現,但無一例外的,它們是被英雄殺死,而非自殘自殺。
如果您覺得網不錯就多多分享本站謝謝各位讀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