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皓月如盤,遠遠地懸於幽藍的天際。
沐兮裳在堯襄吸食了她的鮮血之後,便強迫他繼續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則只著了絳紫色的織錦單衣,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欣賞月色皎潔,聆聽風聲颯颯。
感覺到身後的氣息,有了些許的波動,沐兮裳並未回頭,只是淡淡地道:「回來了!」
一身夜行衣的高挑女子,持劍站立在沐兮裳身後,將一件靛青色的披風,輕輕地披在了她瘦削的肩上,「是,奴婢幸不辱命!」
沐兮裳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緩步走到樹下的貴妃椅旁坐下,如水明眸只盯著一臉肅殺的女子,「幾日不見,你的功夫倒是精進了不少!」越發的神出鬼沒了。
「是堯公子教導有方!」冷心垂手侍立道。
「說吧!都查到了些什麼?」沐兮裳斜倚在貴妃椅上,懶懶的道。
「回小姐,雲汀已死,線索已斷,不過有一個人值得懷疑,他在上官朔衡中毒前後,曾多次出現在攏翠閣!」冷心恭敬地稟報道。
沐兮裳似乎對雲汀的死並不意外,一個棋子,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它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捨棄。
「那個多次出現在攏翠閣的人,可是歐陽徹的手下?」
冷心抬起頭,雙眸中現出敬佩的神色,「小姐英明,那人正是歐陽徹的心腹愛將——冀培!」
沐兮裳冷哼了一聲,「他還是改不了自己的疑心病,做什麼事非要派遣信得過的人!不過這也正好留下了蛛絲馬跡!一個整日裡只會舞刀弄槍的莽夫,竟然會屢次出現於吟風弄月的攏翠閣,蹊蹺,太蹊蹺了!」
「小姐,這件事,奴婢還要繼續追查麼?」
「當然!」沐兮裳臉上浮現出志在必得的笑意,「歐陽徹必定與雲汀達成了某種協定,雲汀才會決心給上官朔衡下毒,以雲汀的聰慧,必然不會作口頭協議,所以你接下來的任務,便是找出歐陽徹的信物!」
「是,奴婢遵命!」冷心拱手道。
沐兮裳抬起頭,遙望著烏雲飄過的夜空,自言自語道:「希望冀培沒有聰明到,已經找到了協議的信物!」
在得知沐兮裳醒來之後,岑王妃秦月茹一大早便帶著一眾下人,送來了靈芝,燕窩還有千年人參等許多補品,滿滿地堆積了大半個屋子。
秦月茹將丫環嬤嬤們全都趕去了門外候著,自己則走到沐兮裳的床邊,坐下來拉著她的手,關心的問道:「瀟湘姑娘,你身體可好些了!」
「瀟湘無礙,多謝王妃掛念!」不知怎的,沐兮裳忽然感覺,胸腔悶悶的,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所以連說話都有些哽咽了!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呀?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就說嘛,這些丫頭們粗手笨腳的,照顧不好你,還是從我房裡,調些伶俐的過來好,可王爺就是不聽我的,你瞧瞧,你瞧瞧,這不是難受了!」秦月茹拍著沐兮裳的手,心疼的抱怨道。
沐兮裳一霎那,明白了自己突來的心酸的理由。岑王妃的言行氣質,甚至連抱怨的言語態度,都像極了她的母后——蕭映月!
記得彼時,年幼的她立志要學醫,為了採摘草藥,親自跑到了沐澤國的神山。結果下山的時候,不小心滾下了一個小山坡,弄得渾身是傷。那時的母后便是,一邊替她包裹著傷口,一邊喋喋不休的抱怨。
「真是的,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學什麼醫術啊!現在好了,看這弄得渾身是傷的,要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啊!瞧瞧,瞧瞧,這麼些個傷口,疼不疼啊你,真是傻丫頭,傻丫頭!你父王也真是的,讓他勸勸你,他偏不聽我的」
當時,她抱著母后的胳膊,不停地撒嬌,吵著下次不敢了,母后不要生氣了之類的話。
這些記憶清晰於腦海,母后的音容笑貌還盤旋在眼前,怎的一回想起來,這些事情好似已經是上輩子無比久遠的回憶了呢!
「瀟湘姑娘?瀟湘姑娘?」秦月茹眼神關切瞧著出神的沐兮裳,一連聲喚道。
「嗯?」沐兮裳猛地回過神來,努力的想要展開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卻終究苦了臉。
「果真是難受了吧!我這就去教訓教訓那些服侍不周的丫頭們,一天天的偷懶耍滑」秦月茹語氣不滿的念叨著,說話間便要起身離開。
沐兮裳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她的手腕,搖著頭道:「我沒事,只不過看到王妃娘娘,讓我想起了我娘!」
秦月茹這才坐了下來,溫婉的笑著問道:「那令尊令堂如今何在?」
沐兮裳低下頭,收回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語氣平靜地回答:「他們不在了,兩年前一場大火,燒燬了一切,父母死了,家,也沒有了!」
秦月茹猶豫著站起身,將沐兮裳攏在懷中,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早該想到的,明明跟芊芊一般大的年紀,又是一個這麼可心的人兒,要是父母還健在,怎麼捨得讓你一個姑娘家出來漂泊呢!」
沐兮裳忽然就卸下了所有的防線,她任由自己抱著秦月茹的腰身,感受著不同於堯襄的溫暖。
那是她久違了的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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