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轉眼之間,歐陽徹跟和樂公主的大婚之日,已經悄悄臨近了!
沐兮裳一改往日清淡樸素的衣著,穿了一身桃紅色的曳地長裙,搭配絳紫色繡鳳的鶴氅。同堯襄一起,坐著花紋裝飾繁複奢華的馬車,來到了喜氣正濃的鎮國將軍府。
堯襄率先跳下馬車,接過沐兮裳的手,將她緩緩扶了下來。
沐兮裳望著綴了紅色綢緞,花團錦簇,喜字張貼的府邸,唇角勾起了幾分嘲諷的冷笑:「歐陽徹還真是有福氣,每次成親,都能娶到公主!」
「哼,只怕他有命娶親,沒命享福了!」堯襄眼神森冷的嗤笑道。
「這不是瀟湘姑娘嘛!」在大門外迎客的男人眼尖的瞧見了,下了車來的沐兮裳二人。他緩步走上前來,態度倨傲的說:「小的可記著,姑娘似乎沒在將軍府的邀請之人中!」
「狗果然是狗,徐公子還是這麼……狗眼看人低!」沐兮裳淺笑著道。
「哼!姑娘想要挖苦,請便!只是徐某職責所在,為了保證三少爺的婚禮順利進行,我得瞧好了,不能讓某些有心人,有機可乘,蓄意破壞了少爺的婚事!」徐正飛眼神陰冷的說。
「那也得有那個本事才成!」沐兮裳毫不在乎的笑了笑,對著堯襄使了一個眼色。
堯襄瞭然的從懷中掏出一本印鑒,在徐正飛面前晃了兩晃,「看好了!這可是沐澤國的官方牒,麻煩徐公子通報一下,就說沐澤國現任女皇芙蓉王特來恭賀公主大婚!」
「什麼?!」徐正飛忍不住,吃驚的大睜了雙眼。
這是時隔賞菊宴會數月之後,沐兮裳第二次踏足這種大型的宮廷宴會。其他人並未有太多變化,岑王府還是岑王府,將軍府亦是將軍府,只是她沐兮裳,卻是從岑王義女,一躍成為一國之主的芙蓉王。
宇巽高高在上的坐在正中的龍椅上,面容俊秀,眉目微凜。在他的兩旁,分別坐著笑容柔婉的惜妃和神情有些蕭索的歐陽玉。
呵——是顧念夫妻之情,還是礙於公主婚嫁之事,已不得而知。反正,被打入冷宮一月之久的歐陽玉,還是憑借歐陽家的背景家世,從冷宮中順利出來了。
「沐澤國芙蓉王,見過西逞昊順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沐兮裳面容含笑的屈身行禮,毫無遮掩的面龐,是少女之時的清秀和歷經世事的絕艷。
芙蓉!芙蓉!
宇巽是當場眾人之中,最震驚卻也最先反應過來的人。他恢復了平靜地面容,語氣淡然的抬手輕道:「芙蓉王不必多禮,來人,看座!」
「謝皇上!」沐兮裳直起身體,將事先準備好的賀禮,讓堯襄呈上前來,「略備薄禮,恭賀西逞和樂公主大婚之喜!」
「芙蓉王有心了!」
接下來的程序,寡淡而索然無味。拜天地,拜高堂,拜夫妻,最後入洞房,公主被送到了歐陽家花費一月,斥資數萬建造的公主樓,而歐陽徹,則是一身喜服,在大堂之中,同前來恭賀的眾人你來我往,把酒慶賀。
盯著歐陽徹憤恨卻又不得不偽裝欣喜的臉龐好一會兒,沐兮裳施施然的收回目光,對著堯襄低語:「這樣的情景,還真是似曾相識!」
「我還是覺得,你以沐澤國女皇的身份前來,多少有些冒險了!」堯襄眉頭微皺。
「這樣一個聲勢浩大的事件,這麼多朝臣在場,我若是無故丟了性命,宇巽恐怕難以堵住悠悠眾口!」沐兮裳不甚在意的淺嘗了一口甜酒。
堯襄搖了搖頭,語氣中多了一絲無奈,「你啊,當真是把自己,置諸於風口浪尖上了!」
「哼,原來不過就是個野丫頭,現在就算說是女皇,也不過是個彈丸之地的主宰罷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入了兩人耳中,堯襄眉色間浮現出了一絲不悅。
沐兮裳記得這個韓二小姐,韓輕悠,吏部侍郎韓通正房所出的嫡女,同歐陽家是姑舅表親,為人張揚跋扈,是個性子嬌劣的官家小姐。
「就算是彈丸之地,也是邦國友鄰,韓二小姐這麼說,難不成是想破壞兩國的邦交?」沐兮裳語氣淡淡的斥責道。
「我哪裡說錯了?你就是個野丫頭!設計陷害徹表哥,讓他娶了公主!」韓輕悠語氣蠻橫的回嘴。
沐兮裳聞言,挑眉問道:「是誰說,我陷害歐陽徹了?」
「當然是烈……你管誰說的,反正就是你蛇蠍心腸,陷害徹表哥!」
沐兮裳垂下了眉眼,語氣不屑地輕笑道:「韓二小姐可能忘了,就算歐陽徹不娶和樂公主,他還是會娶芊芊郡主,怎麼,也不會輪到你!」
「你!!!」韓輕悠指著沐兮裳,態度傲慢無禮,「上官芊芊算什麼,她根本沒法跟我比!」
沐兮裳不悅的皺起眉,語氣稍冷的道:「她就算沒法跟你比,她也是先皇親封的郡主,還輪不到你一個閨閣小姐來置評,真是不懂規矩!」
「哼,我不跟你計較!」韓輕悠似是瞧見了什麼人,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了。
「瀟湘……」女人柔軟溫和的聲音,在沐兮裳背後緩緩響起。
沐兮裳身體一僵,隨即恢復了正常。她轉過身,臉上是一如往常柔和的淺笑,語氣更是客氣有禮,「王妃娘娘喚錯了,我是沐澤國的芙蓉王沐兮裳!」
秦月茹的臉上,忽然就染上了點點的哀傷。她上前兩步,不顧沐兮裳的掙扎,拉住了她的雙手,「那日的事,我聽衡兒說了,是芊芊他們太衝動,說話傷了你!我知道你心性善良……」
「王妃娘娘!」沐兮裳突兀的打斷了秦月茹近乎低喃的說話,「我不會怪他們!但是無論是我,還是岑王府,我們都再也回不去了……」
「瀟湘……」秦月茹雙眼中,突然就湧上了淚花,手上的力道也輕了許多。
沐兮裳抽出手,從袖中掏出錦帕塞到秦月茹手裡,「曾幾何時,我也真的想要將岑王府當做自己的又一個家,把你們……芊芊還有斂之還有王爺,都當做我的家人……可是……瀟湘已不再是冷瀟湘,而岑王府,也不會再成為我安身立命之所在了……」
「母妃,你在這兒做什麼?」上官芊芊走過來,挽住了秦月茹的手臂,「人家可是跟皇上比肩而立的沐澤國女皇,咱們,高攀不起!」
「芊芊……」秦月茹眉頭緊皺的瞧著上官芊芊,無奈的搖了搖頭。
「走啦!我們過去唐國公夫人那兒!唐樺又有稀罕玩意兒呢!」
自始至終,上官芊芊都不曾正眼瞧過沐兮裳一眼,而沐兮裳,則是一直望著被拉著遠去的秦月茹,悄聲歎了一口氣。
堯襄悄悄攬過沐兮裳瘦削的肩膀,語氣關心的道:「這個時候,就別消沉了!」
沐兮裳抬起頭,瞧了一樣堯襄線條冷硬的下巴,輕笑道:「走,咱們去敬新郎官一杯酒!」說著,眼神便飄向了不遠處,正在四處敬酒的紅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