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後大典的前一日,一早起來天空便昏沉沉的,烏雲堆積,似乎積鬱著盛大的雷霆之怒。北風不時地呼呼咆哮而來,將芙蓉宮內枯敗的花草樹木吹得更顯狼狽。
沐兮裳裹了狐毛的青裘,仰首立在院中,暗沉的天光透過沉鬱的烏雲,絲絲縷縷的投射到她清麗的面龐上,給原本白皙的皮膚,覆上一層不期然的陰翳。
忽然,殿外聲聲傳來,「皇上駕到——」
沐兮裳唇角輕勾,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一瞬不瞬的盯著大踏步而來的男子。
宇巽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修長的身形在裁剪合體的龍袍映襯下,更顯得英挺不凡。陰雲下他的眉目如畫,卻夾雜著些許焦躁。
「皇上莫不是一下早朝就直接過來了?」沐兮裳上下打量著問道。
宇巽的神色依舊含著不悅,那凝結的憤怒,似乎要讓六月酷暑的天氣,凍結成冰霜雪地,「明日便是封後大典了,今日居然還要拚死進諫……」他的聲音裡是難掩的怒氣,一拳猛地打在了瘦骨嶙峋的樹上,「真是一群老不死的!」
「那是因為,兮裳的確不適合那個後位!」沐兮裳緊了緊身上的青裘,眼眸低垂的說。
宇巽霍的攫住了沐兮裳瘦削的肩膀,眼神中似有無窮無盡壓抑的情感,「朕要的,從來都不是適合!朕,決不會妥協!」
「所以,皇上就將那些大膽進諫的忠臣,驅逐的遠遠兒的?」沐兮裳挑眉嘲諷道。
「你在生朕的氣?」宇巽恍然了悟,沐兮裳指的是什麼。
「呵—皇上是一國之君,動輒生殺予奪,兮裳何德何能,敢生皇上的氣?」沐兮裳語氣中,沾染了愈加繁盛的不屑和嘲笑。
「你就是在生朕的氣!」宇巽語氣堅決,眼神凌厲的直視著面容淡然如菊的女子,「沐兮裳,你馬上就要成為朕的女人了,可是你居然在因為另一個男人,而同朕生氣?」
宇巽突然狂躁的攔腰抱起沐兮裳,大步向芙蓉宮內殿走去。
「宇巽,你要做什麼?」沐兮裳心底突然泛起一陣不確定和……恐懼。
宇巽就像是一隻毫無理智的可言的憤怒的獅子,他將沐兮裳扔在鋪著綢緞錦褥的軟榻上,傾身覆了上來。
兩人目光相對,宇巽充滿嫉恨和佔有的目光,刺痛了沐兮裳的心,讓她忍不住輕微戰慄了起來。
「朕今日便讓你知道,誰才是你的夫君你的天,誰才是你應該心心唸唸,此生不渝的人!」宇巽說話間,便不由分說的吻上了沐兮裳的唇,任由她如何反抗,他還是近乎沉醉般,在她的櫻唇上輾轉研磨,細細的吮吸著。
沐兮裳幾乎是用上渾身的力量,也無法推拒宇巽分毫,他的身軀如同山石一般,紋絲不動的壓在她的身上。
「啊——」沐兮裳失聲驚叫,竟是宇巽的手靈活的滑進了她的衣衫之內。
沐兮裳滿臉通紅,既有羞憤也有怨懟。她的一雙明眸,利刃般只盯著眼神中浮起**的宇巽。
就在沐兮裳差一點就要喚出堯襄,給予宇巽一擊的時候。緊閉的房門外,響起了大總管趙晦的聲音,「皇上,玉妃娘娘求見!」
「滾!」宇巽一聲厲吼,卻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眼神森然的瞧著沐兮裳,在見到她眼角因為羞憤而溢出的清淚時,眼神突然就柔軟了下來。
他用手指輕柔的拭去了那地晶瑩的淚,深呼吸了一下道:「不要再逼朕傷害你!」
宇巽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凌亂褶皺的龍袍,大步向外殿邁去。一把打開房門,他神色不悅的厲聲道:「什麼事?」
「皇上!」歐陽玉一下子撲到了宇巽腳下,抽泣著道:「惜妃妹妹,惜妃妹妹她……她死了!」
「什麼?死了?」宇巽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吃驚,「怎麼回事?」
沐兮裳也是大為吃驚,但是瞧著歐陽玉泫然欲泣的模樣,她隱約覺得,自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歐陽玉拿著錦帕,揩了流落的淚珠,聲音哽咽的說:「臣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臣妾今日本來想找惜妃妹妹一起來向皇后娘娘請安的,不想剛一踏進惜月宮,就瞧見惜妃妹妹倒在了血泊中,臣妾急忙召了太醫前來,可是為時已晚,惜妃妹妹已經,已經……香消玉殞了!」
「趙晦!」宇巽神色冷厲的沉聲喚道。
「奴才在!」趙晦戰戰兢兢答道。
「把惜妃宮裡伺候的奴才都帶上來,朕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朕的皇宮裡,殺害朕的女人!」
「是,奴才遵旨!」
不多時,芙蓉宮的外殿中央,便滿滿噹噹的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宇巽眉頭緊皺的端坐在大堂中央,沐兮裳和歐陽玉分別坐在他的兩旁。
「說,今天誰當值,就連惜妃娘娘遇襲這麼大的事,都沒發現?」宇巽眼神森冷的掃過座下眾人。
被宇巽目光掃到的宮女太監們,無不瑟瑟發抖,身子伏的更低了。
「回……回皇上!」一個身材瘦小的小太監小聲開口,「因為封後大典的事情,大家都被叫去佈置了,所以娘娘宮裡,只留了一個貼身的女官巧兒姐姐!」
「巧兒?巧兒在哪?」
「奴……奴婢在!」一個穿著粉色宮裝的女子從人群中,移身出來,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的說:「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娘娘只說想吃御膳房的金絲燕窩了,便命了奴婢去做,等奴婢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就見到……」
「皇上,那行兇之人,必是對惜月宮的情況十分瞭解,刻意選了沒人的時候去,才不容易被發現!」歐陽玉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以此看來,應該是同惜妃妹妹親近之人!」
「哦?」宇巽俊眉微挑,「宮中,何人同惜妃較為親近?」
似乎瞧著歐陽玉有些猶猶豫豫的樣子,宇巽不悅的板起臉,沉聲喝道:「玉妃,莫不想包庇什麼人嗎?還不從實說來!」
「臣妾不敢!」歐陽玉低垂了眉眼,囁嚅道:「惜妃妹妹性子孤傲,平時往來的人不多,只有皇后娘娘,似乎同惜妃妹妹交情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