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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齊力抗梟雄


  百里冰暗中留心,發覺那岳小釵雙頰間起了一片緋紅之色,顯然,這消息使她生出了無比的激動,但她仍然能控制著自己的舉動。
  岳小釵行出室外,果然見玉簫郎君站在一處轉角所在,回目相望。
  目睹岳小釵出室之後,才轉身快步而去。
  百里冰在室中等了約一刻時光,岳小釵重又行了進來。
  這時,岳小釵已然完全恢復了鎮靜,神色冷肅他說道,「快取下你的面具,我想要瞧瞧你的真正面目。」
  百里冰道:「玉簫郎君不會闖進來嗎?」
  岳小釵道:「我已有安排,不用擔心!」
  百里冰抹去臉上藥物,回復原來容貌,道:「姊姊請看。」
  岳小釵見了百里冰抹去臉上易容物,現出本來面目後,輕輕歎息一聲,道:「果然是你。」
  伸出手去,把百里冰拉入懷中,柔聲說道:「妹妹,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百里冰原想她定然會先問蕭翎的消息,卻不料她先行慰問自己,當下說道:「依賴大哥的機智,我們逃出了沈木風安排的火陣。」
  岳小釵點點頭,道:「蕭兄弟呢?」
  百里冰道:「他發覺沈木風準備殲屠靈堂的陰謀,單人一劍,出去偵察那沈木風率領人手的實力去了。」
  岳小釵道:「他見過我沒有?」
  百里冰道:「見過了,姊姊奠祭靈位時,我們都在靈堂上。」
  岳小釵聳了聳柳眉兒,道:「他為什麼不暗中告訴我一聲,使我早些放心。」
  百里冰心中暗道:看來岳姊姊很生氣,我該替大哥解釋一下才是。
  當下說道:「大哥說,絕不能讓沈木風知曉他未被大火燒死的消息……」
  岳小釵道:「為什麼?」
  百里冰道:「大哥說如若沈木風知曉他未死的消息之後,走然會別作準備,他要在沈木風意料之外突然出現,使得沈木風措手不及……」
  岳小釵道:「他想搏殺沈木風?」
  百里冰道:「大哥沒有直接說出,但小妹看出他有此用心!」
  岳小釵道:「唉!他常常勸別人珍惜生命,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珍惜。」
  百里冰道:「一點不錯,姊姊見他時,好好說他一頓。」
  岳小釵眉宇間憂愁未解,卻又忍不住蕪爾一笑,道:「你為什麼不勸勸他呢?」
  百里冰道:「唉!他哪裡肯聽我勸呢!」
  岳小釵道:「你既勸他不住,我說他,他也未必肯聽啊!」
  百里冰道:「他一定會聽姊姊的話。」
  岳小釵道:「為什麼呢?」
  百里冰道:「小妹常見他提到姊姊時,神情間流露出無限的尊敬,所以,小妹推想他定然是很怕姊姊的。」
  岳小釵笑道:「蕭兄弟外和內剛,哪裡會怕我呢?」
  百里冰急道:「小妹之言,絕不會錯,姊姊不信。見他時不妨試驗一下。」
  岳小釵微微一笑,改變話題,道:「你們能逃出那漫遍荒野的大火,實是不可思議的事,快些講給姊姊聽。」
  百里冰應了一聲,把經過之情,很仔細他講了一遍。
  岳小釵聽得連連點頭,道:「得道多助,講起來近乎奇跡。但卻被你們遇上了。」
  百里冰道:「姊姊,我求你一件事,好嗎?」
  岳小釵道:「什麼事,只要姊姊我能力所及,一定會答應你。」
  百里冰道:「還請姊姊裝出不知他仍活在世上的消息,因為大哥告訴我,不許我洩露出去。」
  岳小釵道:「好!姊姊答應你……」
  語聲一頓,接道:「我和沈木風約鬥的事蕭兄弟是否知道?」
  百里冰道:「自然知道了,姊姊在靈堂和沈木風訂約時,我們都在靈堂之上。」
  岳小釵想到在靈堂上,眾目膀膀之下。自己無異以蕭翎妻子身份出現,如今既知蕭翎未死一而且又知他在場聽聞,不禁感覺到一陣羞意,臉上一熱,道:「唉!蕭兄弟越大越壞了。」
  百里冰低聲說道:「那也不能怪他啊!他如設法告訴姊妹。決然無法瞞過那沈木風。」
  岳小釵道:「對於我和那沈木風約鬥之事,蕭兄弟準備如何?」
  百里冰道:「他說明日午時之前,要趕回靈堂,但他仍然勸小妹阻攔住妹妹,不用和那沈木風一決生死了,但小妹卻為妹妹擔心一樁事!」
  岳小釵道:「什麼事?」
  萬里冰道:「關於那玉蕭郎君,不知妹妹要如何處理,別說姊姊是當事人了,就是小妹,也不禁為他一片癡心感動,當真是一樁麻煩事情!」
  提起王簫郎君,岳小釵確然有著無限煩惱,皺起了秀眉兒,沉吟良久,道:「唉!姊姊確也為此而煩惱,他軟硬不吃,死纏不放,真叫人沒有法子。」
  百里冰道:「小妹倒有一個法子,可絕玉簫郎君的癡念。」
  岳小釵道:「你有什麼法子?」
  百里冰道:「小妹說出來,姊姊不要生氣。」
  岳小釵道:「好!你說吧。」
  百里冰道:「如若姊姊和蕭大哥早日結成夫婦,那玉簫郎君自然會斷去癡念了。」
  岳小釵神情嚴肅,緩緩說道:「我想到你會提出這個辦法,果然不出我的預料……」
  百里冰道:「怎麼?小妹的辦法不對?」
  岳小釵退到木榻旁,緩緩坐了下去,伸手拍拍木榻,道:「你過來坐下,我也有幾句體己之言告訴你。」
  百里冰慢慢行了過去,道:「姊姊有何教訓?」
  岳小釵伸出手去,拉著百里冰坐了下去,道:「我在靈堂中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是嗎?」
  百里冰點點頭,道:「聽到了。」
  岳小釵道:「那是我母親的遺命,我不能違背。但我卻有著很多事,只能和他有此名分,卻無法和他長年相處!」
  百里冰奇道:「為什麼呢?」
  岳小釵道:「我母親為了保全那禁宮之鑰,而亡命天涯,但仍然被人追到,力搏強敵,身受重傷,多虧蕭兄弟父母所救,暫居蕭家,但終因內傷過重,不久死亡,死前寫下了遺書,把我許於蕭翎……」
  百里冰道:「慈母遺命,名正言順,姊姊為什麼還要推諉呢?」
  岳小釵道:「那時,蕭兄弟身懷三陰絕脈之症,決難活過二十歲,不論他娶得任何賢淑之妻,都將留下一個早寡之婦,家母受他們照顧之恩,才決心把姊姊許於蕭翎,而且那遺書還說明了要姊姊……」
  突然間,雙頰泛紅,沉吟不語。
  百里冰道:「姊姊為何不說了?」
  岳小釵道:「咱們同為女兒之身,姊姊告訴你也不要緊……」
  羞泥一笑,接道:「家母遺書中,說明蕭兄弟無法活過二十歲,要我早日和他成親,替他們蕭家生個兒子,以繼承蕭家的煙火。待蕭翎死去後,我就把孩子交還蕭夫人,並且替他們找一處隱秘之地,安排好他們,再設法替她報仇;報仇的唯一辦法,就是要進入禁宮,學習十大高人留下的武功。但是事情變遷,我未能遵照家母遺命行事,而蕭兄弟更是曠世奇遇,成就了一身絕世武功,家母遺言,自是無法再求實現了。」
  百里冰道:「雖是事實變遷,但變得對姊姊更為有利,蕭郎絕症得愈,又成了名震江湖的大俠,妹姊和大哥,豈不是正好結白首盟約……」
  岳小釵搖搖頭,接道:「先母大仇未報,家師情債未償,我如何能安心奉陪蕭翎,畫眉深閨。」
  百里冰道:「姊姊母親之仇,蕭郎義不容辭,就是小妹,也要盡我所能,助姊姊一臂之力。」
  岳小釵道:「一則,殺害家母的仇人,極善心機,而且武功高強,蕭兄弟不宜再多結一個仇人,妹姊想公了對付他的辦法,不用有勞蕭兄弟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妹妹,你知道姊姊告訴你這些事,有何用意嗎?」
  百里冰道:「小妹不知。」
  岳小釵道:「姊姊要拜託你一件事!」
  百里冰道:「姊姊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是,這拜託二字,要小妹如何敢當。」
  岳小釵道:「我要你好好地侍奉蕭翎,姊姊我要辦的事很多,恐怕是不能和他常相廝守,先母既有遺命,姊姊心目中自然要承認他是我丈夫,但要委屈妹妹,代姊姊善盡婦道了,好在公婆都是極明事理之人,他們定會視你如女,愛如己出,這一點,你盡可放心……」
  百里冰搖搖頭,歎息一聲,道:「姊姊認為我能夠代替你嗎?」
  岳小釵道:「他娶到妹妹這樣美麗、聰明的賢妻,難道還心有不足嗎?」
  百里冰道:「姊姊看錯了,蕭翎心中,姊姊才是他唯一敬愛的人,他沒有限我提過一句喜愛姊姊的話,但我知道他的內心,他處處小心,生恐件逆褻瀆了姊姊,他對姊姊有著火般的熱情,但卻一直深藏內心,不敢形諸於外。因此,那熱情也愈來愈是強烈,不只小妹無法代替姊姊,就是傾盡世間美女,也一樣無法代替姊妹。」
  岳小釵道:「妹妹,你替他作說客,是嗎?」
  百里冰道:「小妹說的句句真實,決無一句虛言。」
  岳小釵沉吟了一陣,道:「就算你說的真實,但他從未對我表示過愛慕之意,就是有,也是發乎於親情的姊弟之情……」
  百里冰道:「他是不敢,怕惹姊姊生了氣,不再理他。」
  岳小僅舉手理一下長髮,說道:「但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助我,就是不知她是否肯幫忙。」
  百里冰道:「誰?」
  岳小釵道:「你!」
  百里冰道:「我知道不成,再說我也想和姊姊在。一起多討一些教益,姊妹如不討厭小妹,小妹心甘為妾,常隨姊姊身側。」
  岳小釵接道:「如若我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自也會使你的心願得償,不過,在我母親大仇朱報之前,一切都要偏勞妹妹了!」
  百里冰道,「說了半天,你還是獨行其是,我雖然和妹姊相識不久,但內心中對姊妹的敬佩,卻是由衷而發,你的事,也就是大哥和小妹的事,等大哥搏殺了沈木風之後,我們再合力替姊姊報仇。」
  岳小釵微微一皺眉,沉吟了一陣,道:「看來姊妹是無法說服妹妹了。」
  百里冰急急說道:「姊姊不要誤會,小妹用心……」
  岳小釵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希望我和你們常在一起!」
  百里冰道,「小妹正是此意。」
  岳小釵道:「但姊姊滿身是非,行蹤所至。凶險隨來,你知道不知道?」
  百里冰道:「這個小妹就不知道了。」
  岳小釵輕輕歎息一聲,道:「你該好好地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百里冰還待接言,岳小釵已起身而去。
  一宵易過,次日天明之後,百里冰師過剛剛起床,室外已傳來宇文寒濤的聲音,道:「姑娘起床了嗎?」
  百里冰道:「起來了,是宇文先生嗎?」
  門簾啟動,緩步走進來宇文寒濤。
  宇文寒濤臉色一片嚴肅,手中執著兩張封簡,緩緩說道:「岳姑娘留給姑娘兩封信!」
  百里冰怔了一怔,道:「岳姊姊呢?」
  宇文寒濤道:「走了多時。」
  百里冰急道:「走的哪個方向,快些追她!」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迫不上了,岳姑娘已走了兩個時辰。」
  百里冰氣得一跺腳,道:「怎麼辦呢?」
  宇文寒濤緩緩說道:「姑娘可是告訴了她蕭翎的消息?」
  百里冰道:「我為情勢所迫,不能不告訴她了。」
  宇文寒濤道:「事已至此,姑娘也不用焦急,這兩封信,都是岳姑娘留給姑娘的,一封要你轉奉蕭翎,一封卻要姑娘自行拆閱,姑娘請先看看信上寫的什麼,咱們再作計議。」
  百里冰接過兩封書信,凝目望去,只見第一封信上寫道「勞請冰妹轉奉蕭翎親拆」。
  信封上既是寫的親拆,百里冰自是不能拆看,隨手藏入懷中。
  再看第二封信時,只見上面寫道:「百里姑娘親拆」六個字。
  百里冰手在拆信,口中卻問道:「那位張公子呢?」
  宇文寒濤道:「姑娘可是說那玉簫郎君?」
  百里冰道:「不錯,他走了沒有?」
  宇文寒濤點點頭,道:「岳姑娘一共留下了三封信,其中一封信致奉玉簫郎君,在下先把玉簫郎君一封叫人送去,然後,才把這兩封信,送交姑娘。」
  百里冰道:「岳姊姊留給玉簫郎君信上寫的什麼?」
  宇文寒濤道:「信上寫的什麼,在下沒有看到,但那玉簫郎君看完留書,形同發狂一般疾奔而去。」
  百里冰不再多問,展開信箋看去,只見上面寫道:冰妹如握:愚姊正欲負荊師門,驚聞噩耗,不得不中止師門之行,晝夜兼程而來;原想盡我之能,和沈木風決一死戰,身殉蕭郎,但吉人天相,蕭郎和冰妹虛驚無恙。此間人才濟濟,愚姊留此,亦難有多大助力,何況明午蕭郎現身,張俊必將中途變節,反將為蕭郎招來勁敵;幾番思慮,只有留書出走一途。宇文先生智略過人,必有善策助蕭郎,愚姊一身是非,滿腔仇恨,實無法隨侍蕭郎身則,還望冰妹妹體念愚姊,善慰蕭郎,如若愚姊能夠不死,姊妹還有見面之日。紙短情長,寫不盡萬語干言,擱筆依依,望冰妹善自珍重。
  下面署岳小釵寒夜奉書。
  百里冰一口氣看完了岳小釵的留書;忍不住內心酸楚,眨一下大眼睛,淚珠兒奪眶而出。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百里姑娘。」
  百里冰舉手拭去臉上淚痕,歎息一聲,道:「岳姊姊信上所書,都是我們姊妹間的私情。」
  宇文寒濤微微頷首道:「在下知道……」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不用悲苦了,還望圩好坐息一陣,養養精神,岳姑娘與玉簫郎君雙雙離去,情勢已經大變,蕭大俠英雄肝膽,只要他在場中,自然會挺身而出,也許難免生死惡鬥,姑娘武功高強,屆時要力任艱巨,還望保重。」
  百里冰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宇文寒濤道:「好!姑娘好好休息,在下告辭了。」
  一抱拳,回身行去。
  百里冰低聲叫道:「宇文先生。」
  宇文寒濤停下腳步,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百里冰道:「我岳姊姊在留書之上,讚你智略過人,必可助我蕭大哥,抗拒部沈木風。」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那是岳姑娘給在下的捧場。」
  百里冰長長歎息一聲,道:「宇文先生,我岳姊姊和蕭大哥,部對你讚不絕口,你定然真是有本領了。」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賞識在下,在下自應當盡我之能,為他分勞了。」
  百里冰道:「你胸羅武略,料敵斷事,才能卓著,但在其他事物,是否也有能耐?」
  宇文寒濤道:「姑娘有什麼事?」
  百里冰道:「我滿腹憂苦,不知如何自處,想向先生請教。」
  宇文寒濤略一沉吟,道:「也許在下無能為姑娘分憂,但姑娘如肯相信在下,不妨說來聽聽,只要在下知道,自當盡心為姑娘解說!」
  百里冰道:「你通達相人之術嗎?」
  宇文寒濤道:「略知一二。」
  百里冰道:「你說我蕭大哥是不是夭壽之相屍
  宇文寒濤笑道:「蕭大俠乃人間祥磷,此番傳出他被火燒死一事,在下心中就不相信,但因傳證確鑿,歷歷如繪,使在下也不能不信了,但我心中一直是將信將疑。」
  百里冰道:「以後,他再不會有何凶險了吧?」
  宇文寒濤道:「這個,在下未仔細看過蕭大俠的相貌,不敢妄作斷言,不過,蕭大俠的成就太大太快了,道高魔高,日後恐仍難免幾番波折,但在下可斷言不會夭壽。」
  百里冰道:「我知道了,那是說他還要經歷很多凶險了?」
  宇文寒濤道:「千秋英名,蓋代勳業,豈是容易成就的嗎?」
  百里冰道:「還有我那岳姊姊,先生有何看法?」
  宇文寒濤沉吟了良久,道:「對於岳姑娘,在下就無法評斷了」
  百里冰道:「為什麼?」
  宇文寒濤道:「岳姑娘為人嚴肅,不苟言笑,別人對她應該是心存敬畏,不敢接近,但是卻有很多人,對她迷戀情深,甘為效死,大有得玉人回眸一笑,死亦無憾……」
  百里冰道:「是啊!我也覺著很奇怪。」
  宇文寒濤道:「千萬人中,難得有此一人,不幸她又生為武林兒女,唉!如若她生在農家,也不過引起一村一地的騷動,如今卻要引起無數武林高手為她火並。」
  百里冰道:「那是岳姊姊生得太美了,是嗎?」
  宇文寒濤道:「她生就奇貌,相法上所謂內媚之相,就一眼看去,她未必很美,但男人不能和她接近,只要對她稍加留心,必將為她吸引,愈陷愈深,難以自拔。」
  百里冰道:「原來這樣?」
  宇文寒濤道:「還算岳姑娘為人自重,冷若冰霜,如若她稍微放蕩一些,必會引起更多的紛爭……」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話到此地為止,在下希望咱們談的話,不要傳露出去。」
  百里冰點點頭,道:「我記下宇文先生的話。」
  宇文寒濤道:「姑娘放開胸懷,好好休息,沈木風到來之時,在下自會遣人奉邀。」
  不等百里冰答話,轉身而去。
  百里冰目睹宇文寒濤離去,依言盤坐調息,但覺心中事紛至沓來,竟是無法安下心來。
  茫然中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突聞步履之聲直入房中。
  睜眼望去,只見一個女婢手中捧著一柄長劍,和一套黑色勁裝行了進來,低聲說道:「宇文先生要姑娘換上衣服,帶上兵刃,到靈堂中去。」
  百里冰應了一聲,急急換過衣服,佩上寶劍,向外奔去。
  只見宇文寒濤、無為道長、孫不邪等都在靈幃後面,低聲交談。
  百里冰奔了過去,道:「沈木風來了嗎?」
  宇文寒濤道:「快要到了,姑娘請躲在靈幃之後,聽在下招呼,再行出手。」
  百里冰點點頭,就在靈幃之後,坐了下去。
  宇文寒濤佈置這座靈堂,甚費心機,靈幃之後,光線十分暗淡,縱然目光極好之人,也無法看到靈幃之後,但靈幃之後,卻可清晰地看到靈堂前面的景物。
  但聞宇文寒濤低聲說道:「岳小釵和玉簫郎君,已然雙雙離去,目下只有孫老前輩向沈木風挑戰一法了,如若那沈木風不肯答允……」
  孫不邪道:「老叫化說過了,從此聽你之命。」
  宇文寒濤道:「如是那沈木風答允了你,老前輩也要小心施放神雷。」
  孫不邪道:「這個嘛;老叫化也許有顧及不到之處,諸位也要從中幫忙,暗中要他們退遠些去。」
  宇文寒濤道:「好吧!」
  目光轉到無為道長臉上,接道:「還是道長出面和他應對,不過,不可和他相距過近,防他突然出手……」
  談話之間,突聞楚昆山的聲音傳了進來,道:「百花山莊沈大莊主駕到。」
  無為道長一掀垂簾,緩步行了出去。
  百里冰隔著靈幃,凝目望去,只見沈木風帶著四個人緩步行了進來。
  除了金花夫人和藍玉棠外,一個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手中拿著一對銅錢。
  另一個穿著青衫,面色慘白的少年,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無為道長一合掌,道,「沈大莊主,很守信用!」
  沈木風道:「沈某人來的早了一點……」
  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接道,「岳姑娘現在何處?」
  無為道長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一定要和岳姑娘動手嗎?」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沈某人倒無意見,但在下幾位朋友,都希望會會岳姑娘。」
  無為道長望了那面色慘白的少年一眼,緩緩說道:「諸位一定要會岳姑娘,那只好再等等了!」
  沈木風還未來及答話,藍玉棠卻搶先說道:「岳小釵在是不在?」
  無為道長緩緩說道:「岳姑娘和諸位訂約之時.貧道並未作保,諸位問貧道要人,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孫不邪突然由靈幃後行了出來,冷冷接道,「沈木風,你認識老叫化嗎?」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丐幫長老,一代俠人,有誰不知?」
  孫不邪道:「好說,好說,老叫化已是形將就木之年,活了這把年紀,實也活得不耐煩了,想在臨死之前替我武林同道,做一件好事,也好留個英名!」
  沈木風道:「孫兄準備如何?」
  孫不邪道:「老叫化想先和你沈大莊主,一決生死,算是開場戲,但不知你沈木風是否敢答應老叫化的挑戰?」
  沈木風略一沉吟,道:「孫兄,想和在下動手?」
  孫不邪道:「不錯,咱們這次動手,不許別人相助,不死不休。」
  沈木風雙目神光閃動,掃掠了靈堂四週一眼,道:「在下很佩服孫兄的豪氣。」
  孫不邪道:「那你是答應了。」
  沈木風搖搖頭,道:「沒有答應。」
  孫不邪心中大急,道:「為什麼?」
  沈木風道:「因為你不是區區之敵。」
  孫不邪怒道:「那你為何不敢應戰?」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事出常情之外必有詭謀,孫兄如想動手,兄弟指派一人奉陪就是……」
  不待孫不邪答話,低聲對那紅衣和尚說道:「有勞大師出手!」
  那紅衣和尚應了一聲,大行兩步,擋在沈木風的身前,道:「閣下想動手,貧僧奉陪。」
  孫不邪心中暗道:宇文寒濤料事之能, 果然常人難及,看來老叫化是輸定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沈木風,你如不應老叫化的挑戰,必將流為江湖笑柄。」
  沈木風道:「大丈夫爭千秋大業,豈肯爭一時之氣。」
  那紅衣和尚一揚手中銅錢,冷冷接道,」你先勝了貧僧,再向沈大莊主挑戰不遲。」
  身子一側,突然欺身而上,左手一揮,銅錢閃出一道金芒,橫裡劃來,凌厲快速,無與倫比。
  孫不邪吃了一驚,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
  那和尚冷笑一聲,疾向前衝行兩步,雙鈸連揮,左右合擊。
  鈸光撒出一片金芒,耀眼生花。
  孫不邪疾拍兩掌,兩股強烈的暗勁,隨掌湧出,一擋那和尚的攻勢,人卻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冷冷喝道:「住手。」
  那紅衣和尚停下雙鈸,冷冷說道:「貧僧久聞你老叫化子之名,想不到竟然是怯戰之徒。」
  孫不邪心中雖然激憤難耐,但他卻強自忍了下去,冷冷說道:「老叫化套一句沈大莊主的話,你還不配和老叫化子動手。」
  紅衣和尚怒道:「你先勝了貧憎,再行誇口不遲。」
  孫不邪身懷破山神雷,生恐那和尚手中銅鈸,觸及神雷,爆炸開來,未傷到沈木風,自己卻先死在神雷之下。
  他心有顧忌,不願戀戰,轉身行入靈幃之後。
  那紅衣和尚左手一抬,飛鈸陡然盤旋而出,化作一團金芒,直襲過去。
  無為道長右手一抬,長劍出鞘,懸空一劃,閃起一片劍芒。
  只聽一陣金鐵交嗚之聲,那紅衣和尚投出的飛鈸受阻,陡然又轉頭飛了回去。
  但見那紅衣和尚左手一抬,又把飛鈸抓住。
  電光石火間,兩人各自露了一手,只見靈堂中敵我雙方,不少人暗暗稱讚。
  那紅衣和尚接過銅鈸,冷冷說道:「你是無為道長。」
  無為道長仗劍而坐,緩緩說道,「不錯,正是貧道,大師法號?」
  紅衣和尚冷冷說道:「貧僧居無定處,不通法號也罷。」
  語聲一頓:道:「目下武當派中,道長劍術成就最高,貧僧想領教一二。」
  無為道長道:「大師飛鈸之術,頗似少林絕技迴旋飛鈸……」
  紅衣和尚冷笑一聲,接道:「除了少林之外,天下還有奇技,道長請出手吧!」
  無為道長看他不承認是少林弟子,倒也無可奈何,只好一揮手中長劍,道:「大師既然不肯通名報姓,咱們只有在武功上一分勝負了。」
  緩步向前行去。
  這紅衣和尚出手,聲勢不凡,無為道長心知遇上勁敵,是以毫無輕敵之心,步履凝重,緩緩向前行去,暗中卻提聚真氣,抱元守一,全神戒備。
  雙方相距三步左右時,停了下來。
  那紅衣和尚雙錢交錯而舉,神態極是詭奇。
  無為道長寶劍斜斜指出,正是太極慧劍中,如封似閉的起手招式。
  雙方心中明白,彼此都已運足了功力,如是一旦發出招術,必然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就在雙方將要動手之時,突聞一聲佛號,傳了出來,道:「道長住手,請退後五步。」
  無為道長長劍原式不變,緩緩向後退了五步。
  轉目望去,只見一個身披灰色袈裟,手執戒刀,年約六旬的老僧,緩步行了出來。
  來的乃是少林高僧正光大師。
  無為道長低聲說道:「大師有何指教?」
  正光大師道:「貧僧目睹那位大師飛鈸,正如道長所說,頗似我少林絕技的迴旋飛鈸,因此,貧僧想掠人之美,會會那位大師。」
  無為道長道:「既是如此,貧道奉讓了。」
  正光大師手中戒刀,平橫胸前,緩步向前行去。
  原來;宇文寒濤隱在靈幃之後,默查靈堂中的情勢變化,暗作調遣,聽那無為道長說出那紅衣和尚飛鈸招術,似是出自少林手法,立時遣出正光大師,換下無為道長。
  這時,孫不邪已行入靈幃,走到宇文寒濤身前,摸出懷中的破山神雷,低聲對宇文寒濤道:「先生果見人之不能見,老叫化十分敬服,從此之後,聽憑先生調遣之命。」
  說罷,恭恭敬敬遞上破山神雷。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接過破山神雷,低聲說道:」大約今日之戰,不需動用此物了,那蕭大俠,已然進入了靈堂。」
  孫不部低聲說道:「在哪裡?老叫化怎麼沒有瞧見呢?」
  宇文寒濤道:「如在下推斷的不錯,那靈堂門口處,一個黃衫老者,就是蕭大俠的化身。」
  孫不邪凝目望去,果然靈堂門口之處,站著一個身著黃衫的六旬老者,手中還握著一根竹杖。
  孫不邪心中仍是有些不服氣,低聲說道:「何以見得呢?」
  宇文寒濤道:「很簡單,在下由那竹杖之上瞧出。」
  孫不邪仔細瞧出,那竹杖就是一恨平常的竹子,毫無奇怪之處,不知宇文寒濤由何處瞧出那執杖人是蕭翎所扮,當下問道:「那竹杖怎樣了?」
  宇文寒濤道:「那竹杖色鮮,顯然是由竹園取下不久,如是這竹杖常常為人所用,早已變了顏色,蕭大俠百密一疏,但願那沈木風瞧不出來。」
  孫不邪心中暗道:如此簡單的事,老叫化竟然看不出來。看來在用智之上,老叫化確然是比起這宇文寒濤,差上一著。
  當下點頭一笑,道:「佩服,佩服……」
  忽然一皺眉頭、道:「那沈木風會不會瞧得出來呢?」
  宇文寒濤道:「我想他應該不會!」
  孫不邪道:「那是說沈木風的才慧比起先生差上一著了?」
  宇文寒濤道:「那也不是。」
  孫不邪道:「為什麼先生能瞧出來,又推想那沈木風瞧不出來呢?」
  宇文寒濤道:「因為咱們先知道那蕭大俠今午要來,那沈木風卻不知曉。」
  孫不邪微微一怔之後,點點頭,呆立在靈幃之後。
  原來,他千方百計想找一個難題出來,使那宇文寒濤答不出來,哪知每一問話,都得到那宇文寒濤圓滿的回答,使得孫不邪不得不心服口服的認輸。
  且說那正光大師行到那紅衣和尚身前,緩緩他說道:「少林派一向以維護武林正義自居,歷代先師中,有不少為此灑熱血掉頭顱,在所不借……」
  紅衣和尚冷笑一聲,接道:「那是少林派的事,和貧僧何干?」
  正光大師冷肅他說道:「如若你敢取下臉上的人皮面具,貧僧定可叫出你的法號!」
  紅衣和尚道:「貧僧生具這張冷漠面孔,用不著大師關心!」
  正光低喧了一聲佛號,道:「但你用鈸之法,卻是少林之學! 」
  紅衣和尚冷冷說道:「咱們佛門中人,不用禪杖,就是施用戒刀、飛鈸一類,天下的杖法、錢法,那也相差不遠,大師指鹿為馬,硬說在下是少林出身,不知是何用心?」
  正光淡淡一笑,道:「你如不是少林寺出身僧侶,那也用不著為貧僧作此解說了。」
  紅夜和尚呆了一呆,怒道:「不論貧僧是何出身,都無關緊要,你先勝了貧僧手中銅鈸再說。」
  話未落口,手中銅鈸疾劈而出,雙鈸化出了兩道寒光,分左右襲向正光大師。
  正光大師冷笑一聲,戒刀突然一招地湧金蓮。刀光一閃,直向那紅衣和尚當胸刺出。
  靈堂中觀戰之人,全都看的一怔,暗道:這不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嗎。那正光大師這一刀固然是攻其必救,但那紅衣和尚兩面銅鈸,也勢將斬中正光大師。
  連那無為道長也看得微微一怔,暗道:這和尚準備拚命?
  心念轉運之間,突然見那紅衣和尚雙手一收,兩面銅鈸,突然收了回來。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迴避開那正光大師一刀。
  但聞正光冷笑一聲,道:「你縱非少林弟子,這鈸法也源出少林一門。」
  無為道長心道:好啊!原來他心有成竹,這一刀是破解紅衣和尚銅鈸的妙著。
  那紅衣和尚不再答話,欺身而進,雙拔輪轉,展開急攻。
  但見金光閃閃,鈸影縱橫,攻勢凌厲無匹,
  正光大師手中戒刀,也疾快地施展開來,展開反擊。
  兩個空門高手,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拚鬥,
  表面上看去,那紅衣和尚手中銅鈸飛舞盤旋,把正光大師的戒刀捲入了一片鈸影之中,但實際上,那正光大師形虛內強,戒刀一直控制著那紅衣僧侶手中的銅鈸。
  一般江湖中人,雖然瞧不出,這場搏鬥的內情,但像無為道長,卻瞧得明白,那正光大師似是深諳紅衣和尚銅鈸的變化之路,故而能夠招招制機,使那紅衣和尚手中銅鈸,無法施展。
  這情形自然也無法瞞得過沈木風,但見沈木風一皺眉頭,沉聲喝道:「住手!」
  那紅衣和尚突然雙鈸齊出,當當兩聲,架開正光大師手中戒刀,縱身而退。
  正光大師滿臉肅然之色,冷冷說道:「為何不再打下去?」
  沈木風道:「兩位難分勝負,再打下去也是兩敗俱傷之局。」
  正光冷冷接道:「沈大莊主看走眼了,貧僧已然勝算在握。」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這個嘛,在下倒未瞧出來。」
  正光大師目光轉到那紅衣和尚身上,緩緩說道:「咱們少林一門,在江湖之上,一向受武林同道敬重,歷年以來,都以維護武林正義自任,千百位師祖們不惜為正義喪命成仁,才換褥今日少林派在武林中的聲譽,想不到……」
  只聽沈木風冷冷接道:「藍世兄,你去會會這位少林高僧。」
  藍玉棠應了一聲,拔劍而出,直行到正光大師身側,冷肅他說道:「在下藍玉棠,在此領教大師絕技。」
  正光大師看他年紀幼小,不禁一皺眉頭道:「你要和貧僧動手?」
  藍玉棠道:「不錯,大師小心了。」
  右腕一抬,刷刷刺出兩劍。
  劍尖處閃起了兩朵劍花,分刺正光大師兩處大穴,
  正光大師看他出手劍勢迅快,威勢驚人,急急退後兩步,揮刀迎戰。
  藍玉棠長劍搶去了先機,展開了一輪快攻,劍如落英飄花,綿綿不絕地攻向正光大師要害。
  正光大師手中戒刀,雖然竭力搶攻,希望扳回劣勢,但藍玉棠劍勢變化詭奇,招招攻向正光大師必救要害,使正光大師無能反擊。
  兩人拚鬥激烈,刀來劍往,轉眼之間,惡鬥了五十餘合,藍玉棠劍招始終如長江大河一般,傾瀉而下,正光大師也一直被迫的沒有還手之力,支撐到五十合,已然有力不從心之感,臉上汗水淋漓而下。
  宇文寒濤隱在靈幃之後,看得明白,低聲對百里冰道:「正光大師功力不輸藍玉棠,但他卻無法抵禦那耀眼生輝,奇幻橫生的劍勢,如不及早換他下來,二十合內必傷在藍玉棠的劍下。」
  百里冰低聲說道:「我成嗎?」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一側觀戰,在下能見正光大帥處境之危,蕭大俠豈有看不出來之理,他既不肯出手,定必是別有用心,你還不直出手。」
  百里冰道:「他要對付沈木風,怎能輕易出手,我去替那正光大師下來。」
  宇文寒濤道:「無為道長足可抵拒藍玉棠,我想他該會挺身而出。」
  談話之間,果聞無為道長高聲說道:「大師住手。」
  正光大師已被那藍玉棠奇幻莫測的劍勢逼得連連後退,聽得無為道長喝叫之聲,正侍向後躍退,突聞藍玉棠冷笑一聲,道:「想走嗎?那未免大便宜了!」
  喝聲中奇招突出,劍勢逼開了正光大師的戒刀,一劍刺中了正光的左臂。
  一股鮮血;疾噴而出。
  無為道長冷哼一聲,疾衝而上,長劍一展,撒出一片寒芒。
  這正是武當派中劍術精華,太極慧劍中一招星河倒掛,那點點寒芒,有如繁星墜落,耀眼生花,目不暇接。
  藍玉棠長劍疾出一式,海市蜃樓,布成了一片劍幕,護住了身子。但聞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雙劍相觸。
  寒芒斂去,人影乍現。
  凝目望去,只見那藍玉棠長衫破裂,被劍芒劃破兩處。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堂堂武當派掌門人,暗施襲擊,不覺得使人齒冷嗎?」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沈大莊主指使這藍玉棠施展車輪戰法,難道是應該的嗎?」
  沈木風雙目神光連閃,四顧了一眼,目光落在靈堂入口處,那手扶竹杖,身著黃衫的老者身上,瞧了一陣,目光又轉到藍玉棠的身上道:「藍世兄,傷勢如何?」
  藍玉棠道:「只及衣衫,未傷肌膚,在下還有重戰之能。」
  陡然向前兩步,劍指無為道長,冷然接道:「道長可敢和藍某人決一死戰?」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閣下當真是要和貧道決一死戰嗎?」
  藍玉棠道:「不錯,如若道長不敢和在下決一死戰,那就只有請退避開去,請那岳姑娘出來了。」
  無為道長淡淡一笑,道:「閣下到此的用心,就是希望見到那岳姑娘,可惜岳姑卻不想見你。」
  藍玉棠怒道:「為什麼?」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那岳姑娘如若想見你,也不會離開此地了!」
  藍玉棠臉色一變,道:「岳姑娘當真走了?」
  無為道長道:「也許她有著重要的事,重要性超過了和你們訂下之約,也許她只是為了不想見你,所以離開此地。」
  藍玉棠道:「那玉簫郎君呢?」
  無為道長道:「也走了,如若那玉簫郎君在此,決不致允許閣下連番指名挑戰岳姑娘!」
  藍玉棠急急說道:「玉簫郎君和岳姑娘一起去了嗎?」
  無為道長道:「這個嘛……在下就不清楚了。」
  藍玉棠回顧沈木風一眼,道:「大莊主,那岳姑娘已離開此地了!」
  沈木風道:「婦道人家講話,自然是不能作數了,藍世兄不用計較此事了。」
  藍玉棠心中懊喪,豪氣頓挫,原本要和無為道長決鬥之心,也為之消失,望了無為道長一眼,緩緩向後退去。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藍世兄,不是要和無為道長決戰嗎?」
  藍玉棠慢慢轉過臉去,望了沈木風一眼,緩緩說道:「今日雙方動手,並不是一般江湖上的比武爭名,在下不一定非要和無為道長打個生死出來吧?」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在下並未存心要藍世兄和無為道長拚個生死出來,只是藍世兄把話說得大滿了,忽然又要罷了,也該找個台階下來才是。」
  藍玉棠道:「在下和沈大莊主相約有言,在下誘蕭翎入伏,沈大莊主助在下生擒岳姑娘,如今蕭翎已葬身火窟,岳小釵也來此憑弔,但你沈大莊主卻不肯聽從在下之言,昨日生擒岳姑娘,讓她和玉簫郎君雙雙逃去,在下為你沈大莊主,甘願受天下英雄責罵,出生入死,為你賣命,但你沈大莊主卻是不肯遵守諾言。」
  沈木風雙目神光閃動,冷冷接道:「目下蕭翎屍骨未見,是否已死,還難預料,岳小釵也還活在人間,藍世兄未免說出太早了吧?」
  藍玉棠冷笑一聲,道:「沈大莊主似是根本未把對我藍某人的承諾放在心上,在下自然也用不著為你效命了!」
  沈木風舉手一揮,道:「藍世兄如此決絕,沈某人也不敢勉強,如果無意再趟此混水,那就儘管請便了。」
  藍玉棠冷哼一聲,不再答話,緩步向蕭翎靈位行去,面向靈位,肅然而立,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沈木風心中雖然憤怒異常,但他卻強自忍下了心中之火,沒有發作,目光一轉到無為道長臉上,接道:「那藍玉棠既然不敢與道長動手,在下奉陪道長幾招如何?」
  無為道長雖然明知自己非敵,但又不便拒絕,只好硬著頭皮,應道:「沈大莊主看上貧道,貧道自然奉陪。」
  沈木風道:「好!沈某赤手接你兵刃。」
  無為道長長長吁一口氣,平劍挺胸,正待出手,突聞一聲大喝,傳入耳際,道:「道長不可出手!」
  轉目望去,只見宇文寒濤緩步由靈幃中行了出來。
  沈木風冷冷說道:「我早已想到閣下在此,主持其事,果然不出我預料。」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還能夠記起我宇文寒濤,那是足證莊主故舊情深,倒叫兄弟有些受寵若驚了。」
  沈木風冷然一笑,道:「看到此地的佈置,在下就料到是你,哼哼,我早該殺了你才是……」
  宇文寒濤接道:「沈大莊主確也曾存有殺死在下之心,但大莊主卻未曾選對時機……」
  沈木風冷冷接道:「禁宮之外,有蕭翎救你一命,如今那蕭翎已死,世間恐再無救你之人了,任你狡計萬端,今日也難逃死亡之厄。」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在下希望沈大莊主能夠稱心如願。」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可是覺得沈某人沒有殺你之能嗎?」
  宇文寒濤道:「在下相信沈大莊主來此之前,定然已有準備,不過,區區也有了安排……」
  沈本風突然緩緩舉步,直對宇文寒濤行來,一面說道:「在下倒想見識一番宇文兄有些什麼驚人的佈置。」
  宇文寒濤不但不退避,反而舉步直向沈木風迎上來,哈哈一笑,道:「在下大好頭顱,但不知沈大莊主是否有取去之豪氣。」
  沈木風生性多疑,明知那宇文寒濤決難擋受自己的一擊,不知何以不肯退避,反而舉步直迎上來,心中動疑,突然停下了腳步。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沈大莊主,為何又不肯出手了?」
  沈木風雙目中神光閃動,從頭到腳地掃量宇文寒濤一陣,冷冷說道:「你一向貪生怕死,此刻,怎會如此豪氣。」
  宇文寒濤淡淡地一笑,道:「一個人總是要變的,在下以往確實有些怕死,但現在,在下卻豪氣干雲,視死如歸。以你沈大莊主的武功而言,只要一擊,立可使在下心脈崩斷而死,可笑你生性多疑,竟然是不敢出手。」
  無為道長知他要襲用那孫不邪的打算,使那沈木風一掌擊在破山神雷之上,神雷爆炸,和那沈木風同歸於盡,不禁肅然起敬。
  一代梟雄的沈木風,果然有著常人難及的鎮靜,望了無為道長一眼,淡淡一笑,道:「宇文寒濤,你本是貪生怕死之人,突然間如此慷慨豪邁,想來定然是別有所圖了,事出常情,必有原因:在下一生中最為嚴守『謹慎』二字,只怕宇文先生的心機又是白費了。」
  口中說話,雙目卻盯注在宇文寒濤的身上,希望瞧出一些蛛絲馬跡。
  宇文寒濤笑道:「沈大莊主果然聰明,不過,任你才華蓋代,也決無法想出我宇文寒濤忽然間視死如歸的原因!」
  沈木風回顧了金花夫人一眼,冷冷說道:「夫人,你那白線兒可在身上?」
  金花夫人道:「在身上。」
  沈木風道:「宇文先生也會使用毒物,不知你那白線兒能否傷他?」
  金花夫人道:「沈大莊主可是要我試試嗎?」
  沈木風笑道:「不錯,宇文寒濤忽然間不再怕死,在下想其中必有內情,別說他無此豪氣,就算有此豪壯氣概,照他的為人,也不會甘心死我掌下,因此,我料他必有詭計。」
  金花夫人道:「什麼詭計」
  沈木風道:「我想他是有著和我同歸於盡的打算!」
  金花夫人望了宇文寒濤一眼,淡淡一笑,道:「賤妾倒瞧不出,他用什麼方法能和你同歸於盡。」
  沈木風道:「宇文寒濤的陰險,不能以等閒視之,在下是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說不定他會在身上裝上火藥,等我擊中火藥,使它爆燃……」
  哈哈一笑,接道:「不管他用的什麼詭計,也無法防止你那白線兒的奇毒,你只要用白線兒來對付他,那就不會錯了。」
  沈木風雖然對那金花夫人,有甚多優容厚待之處,但在沈木風再三說明之下,金花夫人倒也不敢違抗,右手探入懷中,摸出形似一節竹筒之物,握在手中,冷冷說道:「宇文兄,這白線兒毒性之烈,你是早已知曉了,那也不用詳細他說給你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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