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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生死為紅顏


  這時,一側旁觀的無為道長和孫不邪,才真的知曉了這沈木風是位厲害無比的人物,暗道:江湖只傳沈木風為人如何的惡毒,卻不知他還如此謹慎,果然是很難對付。
  但聞宇文寒濤冷冷說道:「夫人那白線兒重逾性命,最好不要輕易使用!」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沈大莊主之命,那是沒有法子的事了!宇文兄小心了。」
  說完,右手一抬,但見白影一閃,直向宇文寒濤飛了過來。
  就在金花夫人放出白線兒的同時,一股暗勁迅快地湧了過來,同時,無為道長長劍也已遞出,拍來一劍。
  白線兒吃那一股暗勁一擋,去勢頓挫,無為道長一劍拍來,正好擊中白線兒。
  只聽卿的一聲怪叫,那白線兒,突然一圈,纏在無為道長的長劍之上。
  無為道長手中之劍,雖非千古神物,削鐵如泥,但卻是百煉精鋼所鑄,鋒利異常,那白線兒纏在劍身之上,竟然是絲毫不怕。
  沈木風突然冷笑一聲,道:「好啊!丐幫的長老,武當的掌門人,竟然一起出手,對付一個女流,你們自鳴俠義人物,不覺得慚愧嗎?」
  孫不邪冷冷說道:「在下只是對付毒物……」
  一躍而上,呼的拍出一掌,接著道:「沈大莊主可敢和老叫化動手嗎?」
  沈木風右手一抬,還擊出一記劈空掌力,冷然道:「老叫化!就憑你那一點能耐嗎?」
  只見塵土旋飛,兩股無形的勁道,相撞一起。
  沈木風心中有備,掌力劈出之後,突然縱身而起,退出了兩丈多遠。
  孫不邪卻感覺到全身微微一震,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沈木風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
  沈木風的心中一直記著孫不邪向自己挑戰之事,怕他有何陰謀,哪知道這一掌硬拚之後,竟然毫無變化。
  無為道長想到那金花夫人可能是蕭翎派在百花山莊的內應。倒也未存心傷她的白線兒,當下手腕一震,自線兒從長劍之上滑落到地上。
  金花夫人快步行了過來,俯身撿起白線兒,藏入懷中。
  宇文寒濤一臉嚴肅之色,站在原地未動,目光卻投注在那赤手空拳的青衣少年身上,
  那青衣少年自從現身之後,一直未說過一句話,神情鎮靜異常,對身外的打鬥,也似乎全然不覺。
  這時,那站在門口的黃衣老者,突然移動一下身子,擋在大門口處。
  沈木風四顧了靈堂一眼,忽然覺出氣勢上,自己已經先行輸了甚多,想到此地不便再留,便低喝一聲:「咱們走!」
  當先向外行去。
  這時,堵在門口觀戰之人,愈來愈多,眼看沈木風向外行來,紛紛向兩側讓去。
  只有那黃衣老者,手握竹杖,站在門口不動。
  宇文寒濤沉聲喝道:「沈木風!」
  沈木風聽那字文寒濤直呼良己的姓名,眉宇間陡現怒容,口中喝道:「宇文寒濤,你的膽子竟越來越大了。」
  宇文寒濤冷然一曬,道:「大莊主,此時此刻,我宇文寒濤非你座上之客,咱們相峙於敵對之中,別說我直呼你沈木風之名、就是叫得再難聽一些,也無礙幹事吧!」
  沈木風仰天打個哈哈,道:「好!你有什麼話說?」
  宇文寒濤久和沈木風相處,知他適才神情,是憤怒已極的表示,只是他強把一腔怒火,按耐干胸中,不使它發作出來,當下說道:「蕭大俠命喪你手,放眼天下,能和你沈木風單打獨鬥之人。確也不多……」
  沈木風接道:「你知道就好。」
  宇文寒濤接道:「因此,在下不得不施展一些手段了。」
  沈木風道:「嗯!你們盡可聯手而出。」
  宇文寒濤笑道:「沈大莊主適才還言,一生之中,最為嚴守謹慎兩字,但照區區的看法,沈大莊主這番計算……」
  沈木風沉住氣,道:「怎麼說」
  宇文寒濤道:「在你想像之中,率領四個高手,或足以鎮服我等,其實此刻,天下和你為敵之人,都已存了拚命之心,不會再為你沈木風的威武所屈,這是個很大的轉變,蕭大俠為你所害之後,眾情激昂,足可證明,目下我們這靈堂四周,有三百位以上武林同道,其中可稱高手者,亦有四五十人……」
  沈木風大笑一聲,打斷了宇文寒濤之言,道:「你們準備圍擊我等?」
  宇文寒濤道:「只是圍戰你沈木風一人,這也正是你常用以對付武林高手的手法之一,不過,你是憑仗毒藥,逼他門為你賣命,我們卻是人人出自內心,戰死無憾。」
  沈木風道:「犬雖眾多,何足以言困虎,我等人數雖少,但破圍而去,並非難事。」
  宇文寒濤道:「目下那藍玉棠,似已不會再為大駕所困,你謊言以生擒岳小釵配他為餌,使為你效命,此刻謊言揭穿,他自然不會聽你指使了。」
  沈木風道:「胡說,你們故意隱起岳小釵,怎能說在下謊言欺人?」
  只聽從未開口的青衣少年,冷冷接道:「沈大莊主當真答允了生擒岳小釵後,配與那藍玉棠嗎?」
  沈木風微微一怔,道:「這個,這個……」
  青衣人雙眉聳動,道:「沈大莊主如不健忘,似是對在下也許過如此諾言。」
  一向狡詐的沈木風,此刻突然間變得大為尷尬,重重咳了一聲,道:「世間美女,何止千萬,在下不知諸位何以都極鍾情那岳小釵?」
  青衣少年眉頭一皺,淡淡說道:「在下只是請問沈大莊主,可是對在下也有過這樣的承諾?」
  沈木風的修養,雖然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但這青衣少年當面揭穿他施詐術的事,也不禁為之臉色一變,雙目中神光一閃,冷冷接道:「就算沈某人說過此話,那也不算有何大錯,岳小釵只有一個,你們爭相逐鹿,都要在下助你們生擒岳小釵,老夫如何應付呢?」
  青衣少年冷冷說道:「君子不輕諾,以你沈大莊主的身份,這般輕諾寡信,不伯見笑江湖嗎?」
  這幾句話,只說得那沈木風也不禁臉上一熱,但他狡猾多智,心中一急,又被他急出兩句後來,當下說道:「在下自然不是隨口輕諾,在下心中,亦早已想到了一個應付之法。」
  青衣少年道,「請教高見。」
  沈木風道,「如是老夫擒得那岳小釵,她只有一人,縱然是天下第一等才能之士,也無法使那岳小釵變成兩個,因此,只有兩位各憑武功,一分勝負了,哪個勝,那岳小釵就歸他所有了。」
  青衣少年冷冷笑道:「沈大莊主這麼子雖然不錯,但卻是美中不足,在下還有一個法子。」
  沈木風道:「什麼法子?」
  青衣少年道:「如是在下此刻先把那藍玉棠殺死,也不用事後的決鬥了。」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這個嗎?老夫倒不便替閣下作主意了。」
  言下之意,那無疑已然贊同了青衣少年的用心了。
  青衣人道:「沈大莊主既然不便做主,自然由在下做主了,不過,在下想光問沈大莊主一句話。」
  沈木風道:「好!只管請說吧!」
  青衣少年道:「在下殺死藍玉棠後,不知是否還有入和在下奪那岳小釵?」
  沈木風道:「據沈某所知,江湖上還有爭奪岳小釵的人,不過,那些人都和沈某有仇,沈某自然只助閣下了。」
  青衣少年道:「使在下擔心的,還有一入和我爭奪!」
  沈木風道:「是我百花山莊中人嗎?」
  青衣少年道:「不錯。」
  沈木風道,「什麼人?」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先去殺了藍玉棠,再告訴沈大莊主不遲。」
  舉步直對藍玉棠行了過去。
  藍玉棠一直站在蕭翎的靈堂之前,呆呆出神,他似有無限的愧疚,也似有無窮的悔恨,對那沈木風和青衣少年一番對答之言,渾無所覺。
  這時,觀戰之人,又增加了不少,看到他們窩裡反,自相殘殺起來,心中既是覺得可怖,又有一些喜悅之感。
  宇文寒濤向後退了三步。使那看衣少年行經之路,更寬一些。
  這時,藍玉棠仍然對著蕭翎的靈位出神,竟不知死亡之將至。
  宇文寒濤重重咳了一聲,道:「藍玉棠,小心了。」
  青衣少年冷冷一笑,道:「閣下放心,對付藍玉棠,在下還不用施展暗算。」
  果然,在藍玉棠身前三尺處,停下腳步,道:「藍兄癡對蕭翎靈位,可是有些後悔引他入伏嗎?」
  藍玉棠聽得字文寒濤示警之後,早已有了戒備,但他仍然肅立未動。
  直等那青衣少年發問,藍玉棠才緩緩轉過身子,道:「不錯,我引蕭翎入伏,如今悔恨交集。」
  青衣少年哈哈一笑,道:「他是你的情敵啊!蕭翎如不死,你永遠得不鏢那岳小釵。」
  藍玉棠道:「是的,不過你也得不到,那岳小釵乃天宮仙女,如若她有一個匹配之人,那人應該就是蕭翎,你不配,我也不配。」
  青衣少年冷然一笑,道:「但如今那蕭翎死了,總該有一個配娶岳小釵為妻之人。」
  藍玉棠道:「但那人不是你!」
  青衣少年道:「那是閣下了?」
  藍玉棠搖搖頭道:「也不是我!」
  青衣少年道,「非你非我,那是何許人物呢?」
  藍玉棠道:「那人嗎?不在人世之間……」
  青衣少年突然一揚右手,道:「小心了。」
  一點寒芒,直奔向藍玉棠前胸點去。
  其實,他話未出口,寒芒已至。
  只見藍玉棠右手一抬,肩上長劍,疾快絕倫地應手而出。
  寒光一閃,噹的一聲,擊中那青衣少年疾射而來的寒芒。
  藍玉棠擋開一擊後,右腕一沉,突向那青衣少年攻出兩招。
  但見寒芒一閃,幻起了兩朵劍花,分刺向那青衣少年兩處大穴。
  只見那青衣少年身軀閃動,腳不離原位,輕靈巧妙地避開了藍玉棠兩劍。
  藍玉棠長嘯一聲,揮劍進擊。但見寒芒流轉,漫天劍影,分由四面八方攻向那青衣少年。
  眨眼之間,那青衣少年已然被困於一片劍影之中。
  藍玉棠劍招太快,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見劍光擴布,兩條人影,竟皆不見。
  四周觀戰之人,雖然都是武林中人物,但也很少人見過如此凌厲快速的劍招,只看得一個個目瞪口呆。
  激鬥中,突聞得一聲慘叫,劍光突斂,人彩乍現。
  凝目望去,只見藍玉棠棄劍倒地,青衣人緩緩回身,走向沈木風、笑道:「在下幸未辱命。」
  沈木風一皺眉頭,道:「這並非沈某主意。」
  青衣少年笑道:「至少沈大莊主並未反對,因為他背叛了百花山莊。」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不錯,背叛我沈某的人很難逃得性命。」
  四周觀戰之人,都未瞧出那藍玉棠如何被傷,直侍那青衣少年回身而去,仍然瞧不出藍玉棠傷在何處。
  但聞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如若在下能夠生擒岳小釵,必配巫兄為妻。」
  青衣少年道:「在下這裡先行謝過了。」
  抱拳一禮後,又緩緩伸出右手。
  沈木風略一猶豫,道:「這是為何?」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要和沈大莊主擊掌為誓,希望你沈大莊主今日承諾之言,日後不得再有變化!」
  沈木風緩緩伸出手去,道:「在這一生中,從未和人擊掌立誓,今日和你立誓,那是第一次了。」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足見大莊主對在下的重視了。」
  迅快的探過手去,輕輕在那沈木風手上擊了一掌。
  沈木風的臉色突然一變,雙目神光閃動,盯注在那青衣少年身上。
  眉宇間,隱隱泛起了一片殺機。
  那青衣少年卻迅快地向後退出兩步,笑道:「大莊主前天可在我身上動過手腳?」
  沈木風道:「動什麼手腳?」
  青衣少年臉色突然一變,滿臉笑容,登時消失,冷冷地說道:「點了我一處奇經?」
  沈木風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在下一生最敬佩才慧高強之人,今日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我身上下了毒手,在下一向自負謹慎的人,今日竟然著了你的道兒,好生叫沈某人佩服!」
  青衣少年冷哼一聲,道:「好說,好說,沈大莊主的手段。在下亦是佩服得很。」
  這一番對話,忽敵忽友,只聽得場中群豪,個個目瞪口呆、就連那無為道長和孫不邪,也看得震動不已,只有宇文寒濤卻鎮靜如常,似是對此等奇異之事,早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了。
  沈木風極快又恢復了原有的鎮靜,淡淡一笑,道:「在下想向巫兄請教一事。」
  青衣少年道:「沈大莊主言重了,大莊主有何教言,只管吩咐。」
  沈木風道:「巫兄適才在我沈某人身上動了手腳,不知是何奇毒?」
  青衣少年道:「簡單得很,在下只是在手中暗藏一枚毒針,藉著和你沈大莊主擊掌之時,刺中了沈大莊主!」
  沈木風道:「這個我知道,我是問你針上之毒,要幾時發作?」
  青衣少年道:「在下這毒針叫七毒針,如若不是刺中要害,要七日之久,毒性才能攻入心臟,毒發而死,不過在七日之前施救,立時安然無恙!」
  沈木風道:「巫兄帶有解藥嗎?」
  青衣少年道:「有,不過,不在我身邊!」
  沈木風道:「放在何處呢?」
  青衣少年道:「藏在一條毒蛇身上。」
  沈木風怔了一怔,道:「當真嗎?」
  青衣少年道:「在下一向不說謊言。」
  沈木風道:「如若那條毒蛇被人殺死呢?」
  青衣少年道:「在下胸記藥方,可以再配解藥。」
  沈木風道:「配成可用之藥,要多少時間?」
  青衣少年道:「大約總要三日之久。」
  沈木風道:「這麼說來,在下還等得及讓閣下配解藥了!」
  青衣少年道:「只要在下好好活著,沈大莊主又能遵從諾言,自然不會死了……」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也想向沈大莊主請教一事。」
  沈木風道:「什麼事?」
  青衣少年道:「關於沈大莊主在區區身上動的手腳,是何手法?」
  沈木風道:「剛才巫兄已經說了,我點了你一處奇經。」
  青衣少年道:「手法很特殊,在下曾經運氣試行自解,耗了我兩個時辰之久,卻未成功!」
  沈木風謹:「那是區區的獨門手法,自非巫兄能夠解得了。」
  青衣少年道:「沈大莊主點傷在下奇經,要幾時才會發作?」
  沈木風道:「大約要半月之久,如若在下不施解救,半月之後,傷勢開始發作,嘔血而亡。」
  青衣少年道:「不要緊,沈大莊主傷勢發作快我數日,在下相信,不會死了。」
  沈木風點頭笑道:「從此刻起,沈某人要刻意保護巫兄了。」
  宇文寒濤突然插口說道:「兩位還未談完嗎?」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宇文兄有何指教?」
  宇文寒濤道:「這位藍玉棠大約快要氣絕了,兩位難道見死不救?」
  沈木風望了藍玉棠一眼,道:「這位巫兄的手段,只怕常人難以救得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這位藍玉棠,雖然和我等敵對相處,但我等也不願見死不救。」
  沈木風道:「宇文兄幾時變得這樣慈善了?」
  他接著又道:「閣下之意,似乎是想救人了。」
  宇文寒濤道:「不錯。」
  沈木風道:「閣下能夠救得了嗎?」
  宇文寒濤道:「盡人事而聽天命。」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為人收屍,那也是一件大功德的事了。」
  宇文寒濤不理沈木風的譏諷,高聲說道:「抬下去,全力搶救。」
  靈幃後緩步行出來兩個黑衣勁裝大漢,把藍玉棠抬了下去。
  青衣少年目光一掠宇文寒濤,道:「聽說閣下昔日也在百花山莊聽差。」
  宇文寒濤道:「不錯,和閣下一般,為沈大莊主巧言所欺。」
  青衣少年道:「聽說你很有能耐,讀萬卷書,知天下事,星卜醫理,五行奇術,無所不能,不知是真是假?」
  宇文寒濤看他的目光閃爍不定,口中雖在說話,暗中卻已留神作了戒備,口中緩緩應道:「閣下過獎了。」
  青衣少年冷冷說道:「我不是稱讚你,向是想估量你一下,胸中究竟有多少能耐。」
  宇文寒濤道:「閣下想問什麼?」
  青衣少年道:「你可瞧出在下如何傷了那藍玉棠?」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沒有瞧見,但在下能想得出來。」
  此言一出,真是語驚四座,連那孫不邪也聽得暗皺眉頭,忖道:難道他的目力,還能強過我老叫化不成。
  轉念一想,也許他早有準備,暗中留心,瞧出了藍玉棠受傷情形,故作這番驚人之語。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道:「叫人難以相信,在下倒要請教一下,他是何物所傷?」
  宇文寒濤道:「他非傷在武功之下,而是中了你的暗算!」
  青衣少年道:「彼此動手,不死必傷,暗器傷人,也算不得什麼!」
  宇文寒濤道:「但閣下用的暗器,和常人不同。」
  青衣少年臉色一變,道:「什麼不同了?」
  宇文寒濤道:「一般細小暗器,不外毒釘之類,但閣下的暗器卻是活的!」
  青衣少年仰天冷笑一聲,道:「你可知曉那是何物嗎?」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在下只知不是毒蛇,而是一種細小的毒物,至於要在下叫出名字,那卻非我之能了。」
  青衣少年緩緩說道:」這麼說來,閣下只能算知曉一半了!」
  突然一揚右手,一道黑芒,由袖中疾射而出。
  宇文寒濤早已有備,身軀一閃,右手劈出一掌。
  但兩人相距甚近,宇文寒濤雖然早已有備,也是閃避不及,只見那物沾在宇文寒濤衣角之上。
  這當兒.忽聽嬌叱聲傳了過來,道:「宇文先生不要動!」
  喝聲中銀芒一閃,射向宇文寒濤衣角。
  只見宇文寒濤衣角上異物一顫,跌落在實地之上。
  凝目望去,只見一條三寸長短的百足蜈蚣,被一枚銀針,穿身而過,百足划動,在地上掙扎了一陣死去。
  青衣少年望了那地上蜈蚣一眼,道:「好毒的銀針。」
  宇文寒濤望了那銀針一眼,知是北海寒毒冰魄針,自然是百里冰暗中發針相助了,心中暗道了兩聲慚愧,忖道、這蜈蚣定然是奇毒無比之物,既被沾上衣角,再想拋掉它,決非易事,若非北海寒毒冰魄針上奇毒,可以克制它,立即取其命之外,今日只伯要傷在這毒蜈蚣的口下了。
  只聽那青衣少年冷冷說道:「那位姑娘是誰,你本已處必死的情景之下,她卻救了你的性命。」
  提高了聲音接道:「何人施放毒針,殺死了在下的蜈蚣,可敢現身一見。」
  百里冰發出寒毒冰魄針,救了宇文寒濤,心中已然大感不安,忖道:「我這寒毒冰魄針,如若被那沈木風瞧了出來,定然知曉我還活在世上,沈木風知曉我還活在世上不要緊,但如惹得大哥生氣,那就糟了。」
  是以,任那青衣少年出言相激,百里冰卻不肯現身。
  正當百里冰心念轉動之際,果聽沈木風高聲說道:「北海寒毒冰魄針……」
  宇文寒濤接道:「不錯,正是北海寒毒冰魄針,沈大莊主的見識很廣啊!」
  沈木風臉色一變,道:「百里冰還活在人間嗎?」
  宇文寒濤冷冷說道:「你很怕北天尊者,是嗎?」
  沈木風目光盯注在宇文寒濤的臉上,道:「那百里冰還活著嗎?」
  宇文寒濤道:「她如還活著,我們是慶幸萬分。如若她死了,北天尊者,只此一個愛女,自然會找你算帳了。」
  這幾句話,答覆得巧妙之極,未說明百里冰是否還活著,聽起來若有所指,但想一想,卻又是不著邊際。
  精明陰森有如沈木風者,也聽得滿臉困惑之色,緩緩說道:「那是說,北海冰宮中,已有高手到此了。」
  宇文寒濤冷笑一聲,道:「彼此對敵,在下似是用不著給你沈木風說明吧!」
  沈木風冷冷說道:「剛才說話那女子聲音,分明是發針之人,定然是百里冰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百里姑娘還活在世上,蕭翎自然也不會死了。」
  沈木風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北海冰宮中人,絕不只有百里冰一人施用這寒毒冰魄針了。」
  宇文寒濤道:「這寒毒冰魄針,乃是那北海冰宮中獨門暗器,北海冰宮中人,會用此物,乃是天經地義,似是用不著向沈大莊主解說了。」
  沈木風道:「那是說只要那靈幃之後,有北海冰宮中人,就可以打出這寒毒冰魄針了,不用百里冰還魂重生。」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隨便想吧!你想說百里冰還活在人間也好,已被你活活燒死也好。但如想從區區口中探得出一點消息,只怕要枉費一番心機了。」
  沈木風道:「哼!果然是老好巨猾。」
  宇文寒濤道:「彼此,彼此。」
  沈木風目光轉到金花夫人的臉上,低聲說道:「你帶有幾種毒物?」
  金花夫人道:「三種。」
  沈木風道:「好,只要有人攔阻咱們,那就一齊施放出手。」
  目光轉到那青衣少年身上,接道:「巫兄也是一樣,隨身帶有多少毒物,聽在下招呼,就一齊施放出手。」
  青衣少年抬頭望了金花夫人一眼,道:「聽說夫人有役使各種毒物之能,但不知手法如何?在下今日倒要一開眼界了。」
  金花夫人舉手理一下鬢邊長髮,笑道:「閣下似乎是不分敵友,不管何人,都想潦撥一下。」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那是因為區區也通曉一些役使毒物的手法,不知咱們中原和苗疆役用毒物之術,是否相同。」
  金花夫人道:「嗯!那很容易分辨,日後,咱們找處地方,不妨來一次役用毒物比試,勝負立可分出來。」
  青衣少年道:「好極,好極,在下既然出現於江湖之上,也不希望還有一個役使毒物之人,立足中原。」
  靈堂中的群豪,只聽得個個心頭震動,想到那百毒相鬥的驚奇殘酷場面,既想一睹奇景,又覺著一旦身臨其境,必將嘔出酒飯來。
  沈木風神色嚴肅他說道:「巫兄,你是沈某人的貴賓,但咱門目下之處境,卻是賓主同命,生死與共,希望彼此之間,不要再有意氣之爭。」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沈大莊主但請放寬心,我們放毒相鬥,雖然是已成定局,但距那段時日還早。」
  沈木風道:「以後的事,到時才說,岳小釵既已離開,咱們也不宜久留了。」
  青衣少年四顧了一眼,笑道:「但區區卻覺得於此刻此情之下,正是和你沈大莊主討價還價的好時機。」
  沈木風微微一怔,道:「這番話,是何用意?」
  青衣少年道:「很簡單,因為在下心中有幾件事,早已想對沈大莊主說明,只是時機不當,說了於事無補,何況,沈大莊主深通先下手為強之道,先點了在下一處奇經,形勢迫人,在下才不得不忍氣吞聲。此刻,強敵環伺,沈大莊又中區區毒針之傷,形勢已變,雖然對在下未必有利,但至少是一個平分秋色的局面,在下如不借此機會,說出心中之言,豈不有負大好良機了嗎?」
  沈木風強忍下心頭火氣,道,「好!你有什麼條件,儘管逐一說明,沈木風還自信有容人之量。」
  青衣少年道:「第一件事是,在下和沈大莊主是平行論交,彼此之間,身份相等。」
  沈木風點點頭。道:「這個嘛,在下一直未把巫兄看作沈某人的屬下。」
  青衣少年道:「第二件,我助你對付蕭翎和天下英雄,並非是欽慕你沈大莊主英雄,全是為了那岳小釵,只要岳小釵再度現身,你沈大莊主必得以全力助我生擒於她……」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再說明一些,是生擒岳小釵,不許她受到任何傷害,那可能使你百花山莊的高手,有些死傷。」
  沈木風道:「那是自然,巫兄助我,在下自當以生擒岳小釵以酬巫兄。」
  一代梟雄的沈木風,在形勢逼人之下,不得不屈服在那青衣少年的迫逼之下。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適才說過,還有一人,也可能和在下爭奪岳小釵,沈大莊主還記得嗎?」
  沈木風道:「記得,不知那人是誰」
  青衣少年道:」你,沈大莊主。」
  沈木風先是一怔,繼而一拂顎下長髯,哈哈大笑,道:「老夫這把年紀,怎的還有此心?」
  青衣少年道:「別人也許瞧不出來,但在下卻不易為人欺瞞。」
  沈木風搖搖頭,道:「你要如何才肯相信?」
  青衣少年道:「我只要揭穿你內心之秘,使你知曉在下已有準備,你如有此念頭,那就早日打消,無此念頭,那是最好不過了。」
  沈木風臉上稍現怒容,道:「區區一生中,從未受人如此擺佈過,巫兄不可一再為之。」
  青衣少年哈哈一笑,道:「現在咱們可以走了,在下開道。」
  轉過身子,大步直向靈堂外面行去。
  沈木風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道:「在下想告別了,不知宇文兄意下如何?」
  宇文寒濤淡淡說道:「看看你們的運氣了。」
  沈木風雙眉一聳,卻未再多言,隨在那青衣少年身後向外行去。
  宇文寒濤望了那站在靈堂門口,手執竹杖的黃衣老人一眼,站立在原地不動。
  那青衣少年把毒物當作暗器施用一事,已瞧的群豪個個心中驚畏,看他當先開道而來,大都閃避開去,只有那黃衣老者,仍然站在門口不動。
  沈木風和金花夫人也隨在青衣少年身後,行到了出口處。
  那青衣少年冷冷說道:「老丈高壽?」
  黃衣老人竹杖支地,站在那裡紋風不動,有如石雕泥塑一般、望也不望那青衣少年一眼。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右手一縮由袖中抓出了一條三寸長紫色的蜈蚣,右手一抬,投向那黃衣老者的臉上。
  宇文寒濤雖然料到這黃衣老者,可能是蕭翎改扮,但想到那蜈蚣的惡毒,也不禁有些震動,看他如此沉著,更是為他擔心。
  只見那黃衣老者左手一抬,竟然把那投過來的紫色蜈蚣接在手中,反手一揮,投向了沈木風。
  沈木風雖然武功高強,但他不敢和那黃衣老者一般伸手去接,大袖一揮,潛力湧出,擊落了投向身上的蜈蚣。
  青衣少年道:「失敬,失敬,想不到閣下竟也是役使毒物的高手。」
  右手一伸,扣向那黃衣人握著竹杖的右腕。
  這一招去勢甚快,但那黃衣老者,卻有著近乎木然的鎮靜,直待那青衣少年右手五指,將要搭上右腕脈穴,右手才突然向下一滑,沉落半尺,竹杖一推,擊向那青衣少年肘間關節。
  應變手法平淡中,蘊含奇奧,發難於粹然咫尺之間,那青衣少年閃避不及,被那黃衣老者推出的杖勢,擊在右臂之上。
  竹杖上蓄力強大,青衣少年中杖後,頓覺左臂一麻,急急向後躍退三步。
  那黃衣老者也不迫趕,仍然站在原地不動。
  青衣少年疾退三步之後,一條右臂,軟軟地垂了下來。
  顯然,他一條右臂,受傷不輕。
  青衣少年回顧沈木風一眼,肅立不動,顯然,正自暗中運氣解穴。
  沈木風冷肅的臉上,閃掠過一抹驚愕之色,緩步行到門口處,冷冷地望了那黃衣老者一眼,緩緩說道:「閣下貴姓?」
  黃衣老者兩道閃電一般的寒芒,移注在沈木風臉上,打量了沈木風一陣,卻是一語不發。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閣下似是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
  黃衣老者道:「不錯。」
  他似是生恐多說一個字,用最簡潔的字句回答。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閣下既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和我沈某人自然也談不上恩怨二字了,不知何故要攔阻在下的去路。」
  黃衣老者道:「聽說你為惡很多,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他說話的聲音很怪,似是用弓弦一個字一個字地彈了出來。
  沈木風一皺眉頭,道:「閣下之意,是要打抱不平了。」
  黃衣老者冷哼一聲,也不答話。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閣下姓名,可否見告?」
  黃衣老者冷然說道:「不必了。」
  沈木風右手一抬,突然攻出一掌,拍了過去。
  黃衣老者也不閃避;左手一抬,硬接一掌。
  但聞砰的一聲大震,雙掌接實。
  沈木風身軀晃動,那黃衣老者卻被震得向後退了兩步。
  這一招硬打硬拚,雙方都用的內力硬拚。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無怪閣下狂傲如斯,果是有些手法,再接我沈某一掌試試。」
  喝聲中,右手一抬,又是一掌劈了過去。
  掌勢中帶起了一股疾厲的暗勁,掌勢未到暗勁已到,整個靈壁,忽忽搖動。
  那黃衣老者亦是不甘示弱,左手一抬,又硬接了一掌。
  這一次,那黃衣老者,有了準備,只被震得退了一步。
  但如沈木風發出的掌勢而言,這一掌似是強過了上一掌甚多。
  沈木風一皺眉頭,又劈出一掌。
  黃衣老者似已知曉厲害,不敢再用左手去接,鬆開了竹杖,用右手接丁一擊。
  沈木風連攻三掌,那黃衣老者也硬接三掌,只看得在場中人個個為之一呆,心中暗道:這人不知是何許人物,竟然能夠硬接沈木風三掌猛攻。
  沈木風攻出三掌之後,未再搶攻,急急收掌而退,冷冷道:「閣下居然能硬接沈某人三掌,足見高明……」
  那黃衣老者,似是根本未再聽沈木風說些什麼,冷冷接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小心了。」
  竹杖揮動,劈出三杖。
  沈木風連封帶躲,才把三杖快攻避開,雙目中神光凝注在黃衣老者身上,一字一句他說道:「你是蕭翎,你沒有死,是嗎?」
  黃衣老者冷笑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竹杖一起,橫裡掃出一招。
  沈木風也不閃避,左手一推,便向竹杖之上迎去。
  這等扛法,不但大出了在場群豪的意料之外,就是那黃衣老者,也不禁為之一呆。
  但聞砰的一聲脆響,竹杖正擊在沈木風的手腕之上。
  只見竹屑橫飛,那黃衣老者手中的竹杖,突然破裂去一節。
  廳中觀戰群豪相顧失色,暗道:這沈木風的武功卜已練到了體若精鋼,那一杖明明擊在了手腕上,不但不見他痛苦之色,反而把竹杖震斷了一截。
  但見那黃衣老者,卻毫無驚駭之狀,右腕一挫收回竹杖,當心點去。
  竟然把竹杖當作長槍施用。
  沈木風左手推出,啪的一聲,又把竹杖震開,人卻欺身而上。
  這一下,群豪聽得明白,分明是竹杖和鋼鐵相擊之聲,心中更是駭然。
  原來,場中群豪,聽到起初一聲,認為是聽錯了,這一次特別留心那聲音,分明是竹杖擊在鋼鐵上的聲音。
  需知一個人練功夫,練得身上被擊時能發出回音,也如鋼鐵一般,實是罕見的事了。
  宇文寒濤似是已看出群豪心中之疑,高聲說道:「沈大莊主左右雙腕各帶一個純鋼袖圈。」
  這一點破,觀戰群豪,恍然大悟,驚愕之色,登時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陣輕歎。
  原來,武林之中,有很多不常用兵刃之人,常用精鋼打成袖圈,帶在腕上,其形如鐲;不過,要比鐲子廣大,以備不時之需。
  沈木風武功高強,群豪一時間被他震住,想不到帶袖圈的事。
  直待宇文寒濤出言點明,群豪才恍然大悟。
  抬頭看去,只見沈木風人已欺進那黃衣老者身側。
  右手一沉,劈了下去。
  那黃衣老者手中竹杖,已然吃那沈木風左掌擋開。欺近身側,別說竹杖一時間無法收回,就是有法收回,這等近身相搏,那竹杖過長,也無法施展。
  只見那黃衣老者右手一抬,突然向上迎去。
  沈木風冷哼一聲,欺近身側的身子,突然間暴退三尺。
  凝目望去,只見那黃衣老者已然棄去了手中竹杖,右手卻握著一把鋒利的短劍。
  沈木風臉色嚴肅,冷冷說道:「果然是你,蕭翎……」
  那黃衣老者冷然一笑,仍不作正面答覆。
  這等一直不肯接口的法子,使得狡猾多智的沈木風也搞得大為不安,略一沉吟,接道:「那蕭翎乃是英雄人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如是不敢開口承認,定非蕭翎了。」
  只見那黃衣老者右手執劍,雙目微閉,臉上是一片誠敬神情,對沈木風的呼喝叫囂,充耳不聞。
  這等神情,一般人瞧不出有何特殊之處,但以沈木風的武功,卻瞧出了情勢大為不對,那黃衣老者的神情,正是運用上乘劍道的起手姿態,不禁大為駭然,沉聲喝道:「咱們走!」
  走字出口,入已飛躍而起,右手揮處,頂篷破裂,人隨著穿出帳篷,有如巨鳥凌空而去。
  金花夫人緊隨沈木風身後,飛躍而起,穿出屋頂而去。
  那青衣少年正運氣調息,卻不料沈木風破頂而起,警覺不對,顧不得再運氣療傷,急急一提氣,縱身而起。
  只聽黃衣老者喝道:「你留下。」
  喝聲中黃衣飄飛,人已凌空而起,
  兩條人影,同時以電閃雷奔的迅度,向篷頂搶去。
  那黃衣老者身法,搶先了一步,揮掌劈下。
  但聞砰的一聲,兩人懸空硬拚了一掌。
  那青衣少年在那黃衣老者居高臨下的強猛掌力壓制之下,身不由己地跌落實地,震揚起一片沙土,
  那黃衣老者,卻用八步登空的身法,斜出一丈多遠,才落著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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