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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妖斃命


  一聲清叱,玉羅剎正式搶攻,進手招式是「七星聯珠」,連續攻出七劍之多,攻勢空前猛烈,一步趕一步,一劍連一劍,無畏地瘋狂切入,劍虹吞吐快逾電光石火,銳不可當。
  甘姑娘從容揮灑,逸電劍輕靈地挑撥擋錯,使用劍脊封架,身形飄忽如煙,輕靈迅疾像個幽靈,沉著地換了數次方位,封住了對方的狂猛攻勢,在身前布下了一道綿密無隙的劍網,有效地遏止了快速絕倫的射來劍虹。
  似乎這兩月來,她的修為有了驚人的進步。
  玉羅剎急攻無效,心中暗驚,再一次低叱,緊逼進攻招發「羿射九日」,仍是威力熾盛的兇猛快攻。
  「錚錚錚……」劍鳴刺耳,劍氣四蕩。
  甘姑娘這次並不輕鬆,對方的攻勢比第一次兇猛得多,也詭異得多,似乎在威力強大的重重劍浪中,會突然出現一兩道捉摸不定神奇莫測的虹影。
  以可怖的速度從不可測的方向排空直入,疾探空隙無法封阻,徹骨奇寒的劍氣忽然觸體,防不勝防,凶險萬狀。
  但她仍然可在生死須臾的剎那間中,及時從劍尖前逸脫,也神奇地迅速運劍彌補住暴露的空隙,有驚無險地封鎖了對方排山倒海似的猛烈進攻。
  玉羅剎的第二次攻勢瓦解,把甘姑娘幾乎逼至池塘邊的絕境,可惜功敗垂成,最後關頭未能把握先機,讓甘姑娘在危機間不容髮中,險之又險地側飄出八尺外,脫出了絕境。
  現在,雙方同時站在池塘的邊緣了。
  玉羅剎剛想賈勇發起第三次猛烈快攻,可惜機會稍縱即逝,甘姑娘已反客為主,控制了先機,脫出險境便乘機反撲,一聲低嘯,身劍合一急進,逸電劍光華暴漲,勢如夭矯怒龍,招發「飛瀑怒潮」,劍勢先從上至下,再平射而出,駭人聽聞的快速劍虹,每一道劍虹皆直迫脅腰要害,像是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錚錚錚……」刺耳的清鳴連續爆炸,罡風迸發,聲如萬馬奔騰。
  衝刺,衝刺,衝刺……
  封架,退避,封架,退避……
  玉羅剎直退出兩丈外,總算穩住了。人皮面具的下端,洩出的汗水染濕了衣領,甘姑娘發起了第二次致命的反擊,這次來勢外表似乎不如前一次猛烈,但速度卻增加了一倍,但見光華疾射,恍若電耀霆擊。
  玉羅剎慌亂了,一劍未封住,僅退了三尺,一聲劍氣呼嘯,右胸近脅處一涼。
  人影倏止,勝負已判。
  甘姑娘劍尖斜指,冷冷地說:「本姑娘並未利用劍鋒毀你的兵刃,完全是憑劍術勝你的。」
  玉羅剎伸手按住中劍處,發覺僅傷了皮肉,心中大定,沉聲道:「你很不錯,可惜還不算高明,看我的。」
  聲落劍發,虹影如潮。
  甘姑娘剛才確是勁道不足,不然便可將對方放翻了,對玉羅剎的應變迅速頗感驚心,側移半步劍尖一振,封住了凶險的一劍,乘隙立還顏色,光華驟吐,閃電似的反擊玉羅剎的脅背。
  玉羅剎扭身飛退,危機間不容髮。
  甘姑娘乘勝追擊,光華迸射勢若狂潮。
  玉羅剎連封七劍,退出兩丈外。
  一聲嬌叱,甘姑娘奮勇追搏,招發「流星趕月」,行雷霆一擊。
  玉羅剎不敢接招,身形疾轉,人化狂風迴旋移位,避開正面反拊敵背。
  這次移位是有意的,迅速地交換位置。
  甘姑娘的背部,便暴露在另兩妖的眼下。
  笑羅漢早已摘下了頭上的怪僧帽,用帽作扇掮涼,似乎人太胖,熱得受不了。
  玉羅剎反擊了,一劍拂出。
  甘姑娘伸劍便絞,用上劍鋒了。
  驀地——
  冷劍周晃大喝:「小心身後……」
  叫晚了,僧帽飛旋而來,眨眼即至,奇快絕倫。
  甘姑娘聞聲知警,火速撤招扭身側閃。
  可惜已晚了一剎那,仍未能避開僧帽一擊,「噗」一聲響,右後肩被僧帽擦過,肩衣碎裂,沉重的打擊力,並未因此而減弱多少,雖未擊實,震撼力仍然驚人。
  「砰!」甘姑娘摔倒在地,劍脫手人滾轉。
  冷劍周晃怒吼如雷,猛撲而上。
  玉羅剎冷哼一聲,舉劍相迎。
  甘姑娘身形靜止,突然大叫:「快去報訊……」
  冷劍周晃心中一震,神智倏清。如果他保不住性命,兩人同被埋葬在此,連報訊的人也沒有了,於事何補?他急衝之勢未止,距玉羅剎約丈餘,突然折向斜掠而出。
  「你走得了?」玉羅剎沉叱,飛躍而進。
  冷劍周晃臨危不亂,事先已打好脫身的主意,折向斜掠,用意是誘玉羅剎放膽追襲,就在對方躍起的剎那間,身形再次折向。
  玉羅剎發覺上當,狂怒地反躍狂追。
  「噗通!」水聲震耳,冷劍周晃已跳入殘荷密佈的大池內,在枝葉怪響中,向池對岸游去。
  玉羅剎不死心,飛躍而下,腳點荷葉連沖三丈,像是點水蜻蜓,藉荷葉借力飛渡。
  冷劍周晃大駭,人急智生,猛地用荷葉兜水大喝一聲,向即將追近飛躍而來的玉羅剎潑去。
  玉羅剎本能地揮劍急擋,腳落向一張荷葉,豈知這張荷葉已經半枯,受力便突然折斷。
  「哎呀!」玉羅剎驚叫,跌入池內,死抱住幾條荷葉梗,狂叫道:「快來救我……」
  她不諳水性,愈心急愈向下沉。
  岸上,笑羅漢抱起了奄奄一息的甘姑娘,狂笑聲震耳:「哈哈哈哈……人是我的了,哈哈……」
  玉羅剎算錯了一步棋,太過自恃,認為可憑自己驚世絕俗的輕功,藉荷葉飛渡追上冷劍周晃,只消向下一劍便可了卻冷劍周晃的性命,或者用暗器將其搏殺在池內。
  卻不知冷劍周晃是個久走江湖的人,見多識廣機警冷靜,不急於逃命,而用荷葉盛水反擊。
  她果然上當,心神一分,腳下便不靈光,踏斷了荷葉,英雌落水。
  她不會水,抱住一把荷梗狂叫救命。
  冷劍周晃也不敢接近捉她,拚命排開重重荷葉,向對岸逃命。
  岸上,笑羅漢抱住了甘姑娘,心滿意足地狂笑,哪管玉羅剎的死活?
  總算金掌天狼夠朋友,向兩名村夫打扮的人叫:「快下去,把七爺救上來。」
  兩人一臉苦相,惶恐地說:「喬爺,咱……咱們不會水。」
  「不會水也要下去。」金掌天狼乖戾地說。
  「天!」一名村夫叫,畏縮地向後退,戰慄著說:「咱們是旱鴨子,看見水身子都軟了,這座大池塘下面是丈餘深的爛泥,一腳踏下去深陷在內,死定了。」
  「胡說!」
  「喬爺,是真的,賠上咱們兩條命,仍然救不了七爺,那是何苦?」
  笑羅漢餵了甘姑娘一顆丹藥,坐在地上不客氣地撕開姑娘的衣衫,替姑娘在背部推血過宮,扭頭笑罵道:「蠢才!你們就不知道設法下去?」
  「快來救我……」玉羅剎發狂般大叫,人漸向下沉,荷葉的折斷聲清晰可聞。
  不會水的人確是怕水,水一淹至腰部便渾身發軟或發僵,力道全失,上不來並非奇事。如果她不慌張害怕,利用荷葉上岸並不困難。
  金掌天狼心中一動,丟掉包裹說:「快,把你們的腰帶解下,接上,再去砍一根樹枝來,要快。」
  三根腰帶接上了,金掌天狼將一端縛在腰間,另一端命兩人拉住,挾了又長又大的帶枝樹杈,慢慢向水裡走,逐漸接近了玉羅剎。
  岸上,笑羅漢一面替甘姑娘推血過宮,一面上下其手不住淫笑,得意洋洋地說:「小姑娘,不要害怕,我笑羅漢帶你離開武昌快活,只要你乖乖順從我,不然佛爺破了你的身子之後,再把你交給火眼狻猊,你願不願死心塌地順從我?當然,我笑羅漢在江湖道上,誰不知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甘彤雲受傷不輕,右半身麻木不仁,毫無反抗的機會,只恨得幾乎咬碎了滿口銀牙,猛地一發狠,奮餘力扭身就是一掌,「噗」一聲狠狠地劈在笑羅漢的胸坎要害上,她已用上了全力,像是劈在韌革上,反震力奇猛。
  笑羅漢抓住了她,掀翻在地,雙手壓住她的雙肩,哈哈狂笑道:「哈哈!佛爺早知道你有這一手。不要說你已經手無縛雞之力,即使你未曾受傷,用逸電劍扎佛爺十來劍,等於是替佛爺抓庫,傷不了佛爺半根汗毛。佛爺這一身金鐘罩已練至化境,寶劍難傷。哈哈!妙極了,打是親來罵是愛,佛爺最喜歡潑野的女人。」
  甘彤雲仍不肯屈服,再運餘力倒翻而起,雙腳反踹笑羅漢的腦袋。
  「哈哈!」笑羅漢怪笑,抽出右手向前一按,恰好按在甘姑娘的小腹上。
  「啪砰!」甘彤雲重重地跌回原處。
  笑羅漢桀桀笑,抓住她的衣領說:「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佛爺先剝光你,看你還敢不敢赤身裸體與佛爺拚命?」
  正要作勢撕衣,眼角突覺人影來勢如電,知道有人衝到,一陣狂笑,挺身而起,伸手急摘頭上的怪僧帽。
  怪僧帽是以鐵為裡的沉傢伙,外表看只是一頂布制僧帽而已,信手飛擊霸道絕倫,在百步內亦可傷人,三十步內擊石立碎,誤認是普通僧帽的人,必定上當。
  可是,晚了一步,人影已經接近。
  甘姑娘從不肯放過反抗的機會,賊禿一鬆手,她便咬牙忍住創口的無邊痛楚,扭身一掌砍向賊禿的右腳迎面骨,用盡了吃奶力氣。
  「噗!」砍中了。
  「哎……」她驚叫,似是砍在鐵石上,痛得掌骨欲裂,奇痛難忍。
  笑和尚收腳,僧帽摘下了。
  已沒有出手自衛的機會,青芒劈胸射到。
  笑和尚無暇思索,強敵來得太快了,本能地吸胸退後,左手急撥,金鐘罩絕學在剎那間運起護身。他的罩門在雙目,雙目是不可能被擊中的,只要護住罩門,便可避過一擊穩如泰山。
  左手撥刺來的青虹,右手的僧帽護住了臉部。
  「嗤」一聲輕響,冷氣貫體,刺入多脂的胸口,金鐘罩竟然護不住身,血崩、氣散、功消。
  一聲狂吼,笑和尚的僧帽向前擊出。
  眼前人影疾退,一帽落空。
  襲擊的人是右粯,退出丈外,緩緩將毫不沾血的青鋒錄收入袖底的臂套中。
  笑羅漢向前一蹦,僅跳出一步幾乎摔倒,踉蹌站穩,低頭一看。
  先前還不知要害被刺中,這時看到了血,胸衣一片紅,以小裂口為中心,血漬正快速地向外擴展。
  賊禿渾身一震,如中雷殛,向前一衝,狂叫道:「你……你暗算佛……佛爺……」
  右粯向後退,冷冷地說:「是你的錯,是你先用僧帽從背後暗算人的。」
  「你……你……」笑羅漢已說不出話來,吃力地仍一步一頓向前逼進。
  右粯徐徐後退,冷笑道:「這一生中,你糟蹋了多少人?你還埋怨什麼?你一個佛門弟子,五戒全犯,活著愧對世人,死後愧見佛祖,死了也是一大功德。」
  「你……我好恨……」
  「你還不死?」
  笑羅漢大叫一聲,「砰」一聲重重地栽倒,像倒了一座肉山。
  甘彤雲已經站起,搖搖欲倒地叫:「兄台,謝……謝謝你……」
  話未完,向前一栽。
  右粯恰好掠到,一把扶住了她,叫道:「不要激動,坐下調息。」
  「我……我支持得住……」她仍好強地說。
  「你坐下,我去招呼同伴。」右粯匆匆地說,扶她坐下向池塘邊走去。
  在右粯發起突襲的後一剎那,小祥閃電似的撲向兩個拉住腰帶的人。
  下面,金掌天狼已接近了玉羅剎。五羅剎伸手抓住了伸來的樹枝,心驚膽跳地說:「我要沉下去了……」
  「快抓牢。」金掌天狼惶然地叫,他自己也正往下沉,狼狽已極。
  「好了。」玉羅剎答。
  金掌天狼鬆了一口氣,扭頭叫:「好了,快拉……咦……」
  他看到快速絕倫的人影,撞向拉帶人的背部。
  小祥雙腳分踹,力道千鈞,凶狠地分別踹在兩個拉帶人的背心上。
  「啊……」兩人同聲慘叫,丟掉拉帶向前飛跌,直飛出兩丈外。
  彭然大震中,水花飛濺,兩人像石頭般向下沉,沒有任何掙扎的機會。
  小祥及時在水邊抓住了帶頭,愜意地坐在池岸上,嘻嘻大笑道:「可憐啊!潛山三妖的兩個妖,平時橫行天下威風八面,今天竟將命運寄托在一根腰帶上,真慘!」
  兩妖一手抓樹枝,一手抱住一把荷梗。
  金掌天狼心膽俱寒,狂叫道:「小兄弟,咱們無仇無恨,何必呢,快拉咱們上去,有話好說。」
  「你們要急著上來麼?」
  「是啊!快……」
  「你急我不急。」
  「你……你要……」
  「小爺會拉你們上來的,但不是現在。」
  「請你……」
  「請也沒有用,等小爺我高興時再拉你們上來。」
  右粯到了,向小祥說:「小弟,你瞧,憑武藝是不夠的,高手名宿同樣會在陰溝裡翻船。」
  小祥臉上一紅,笑道:「不錯,這兩個落水狗就是榜樣。」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們不怕萬一,所以下場夠慘。」
  「現在咱們怎辦?問口供?」
  右粯搖頭苦笑道:「像這種凶橫惡毒的黑道巨擘,你問不出口供來的。一個成名人物,生死不足惜,聲譽比性命重要得多。如果他招供,這輩子還能抬得起頭來?他們寧可死,也不會忍辱偷生。」
  小祥不信邪,大聲問:「你兩人願意招供麼?招了供,咱們拉你們上來,不然小爺就放手。」
  金掌天狼咬牙道:「說吧!你們要什麼口供?」
  「你們的教主目下在何處?落魄窮儒目下怎樣了?」
  「你們是誰?」金掌天狼反問。
  「閣下,你已無權發問。」
  「你要乘人之危,羞辱在下麼?」
  「豈敢豈敢,只向閣下討一些消息而已。」
  「哼!休想。」
  「小爺無所謂,命可是你們的。」
  「喬某活了五十歲,死了不算短命。」
  「你如果不招,保證明年今日,是你的週年忌辰,你信不信?」
  「如果喬某留得命在……」
  「那是以後的事,有了口供你才能留得命在。你倆人誰願招?說!」
  金掌天狼突然丟掉樹枝,一拉腰帶,想出其不意將小祥拉下。
  如果小祥抓得牢,他便可借勢向岸邊接近一兩丈,脫困就有望,死中求生,作孤注一擲。
  豈知希望落空,一拉之下,小祥拉住腰帶的手毫未用勁,腰帶脫手。
  金掌天狼估計錯誤,弄巧成拙,身軀反而急劇下沉,狂亂地亂抓,抓斷了不少荷葉,冒起一陣水泡再衝上水面叫:「我招……」
  人再向下沉,再也不見浮上來了。
  玉羅剎因金掌天狼突放了樹枝,一急之下,人向下急沉,咕嚕嚕猛喝水。怕水的人如被水一嗆,便算是接定了龍王爺的請帖。
  金掌天狼下沉的後一剎那,玉羅剎也沒入水中不見。
  九陰教的得力爪牙,大名鼎鼎的潛山三妖,不明不白地枉送了性命,送命在後生晚輩手中,惡貫滿盈。
  兩人盯著水中升起的水泡,黯然長歎。
  這就是江湖人的下場,誰知道下一個輪到誰?
  甘姑娘虛弱地走近,幽幽地說:「小女子甘彤雲,援手之德,沒齒難忘,請兩位恩公賜示大名。」
  右粯用了易容術,因此甘彤雲見面不相識。
  小祥大為不滿,不耐地叫:「你是冷面閻羅的弟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恩公……」
  「咱們不願與你打交道,你走吧!」
  右粯有點不忍,柔聲道:「甘姑娘,你可以走了。報仇的事,不可操之過急,潛山三妖的功力比火眼狻猊差得多,你明白麼?」
  甘彤雲一怔,訝然問:「咦!恩公知道賤妾的?」
  「我該知道。」他肅容答。
  「那……恩公……」
  「好好保重,後會有期。」右粯拱手說,拉了小祥急步走了。
  「恩公請留步……」
  小祥奔出十步外,扭頭叫:「這一帶九陰教爪牙眾多,眼線密佈,你再不走,便走不了啦!」
  兩人腳下一緊,飛步而去。
  甘彤雲閉目沉思,喃喃自語:「怪事!他的眼神好熟,似曾相識……哎呀!好像是他!是他……」
  兩人的身影,已消失在樹林深處。
  她想追,已來不及了,但她不死心,大叫道:「印恩公,我有令師的消息奉告……」
  她受傷不輕,而且傷在肩背,吸口氣也感痛楚,叫的聲浪能有多大?她自己感到在用力呼喊。
  其實聲音軟弱無力,傳不及遠,已遠出三兩百步外林外緣的右粯,已聽不清她的叫聲了。
  她已無力追趕,只好罷休。
  正當她想離去時,突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火速警覺地轉身,迅速地拔出右粯替她拾回的逸電劍。
  是個熟人,大荒毒叟的二弟子追魂浪子令狐楚,已接近至三丈內,臉上堆著莫測的詭笑。
  她徐徐舉劍,沉聲說:「站住,不許過來。」
  令狐楚發出一陣陰笑,止步說:「甘姑娘,別來無恙。」
  「哼!」
  「咦!咱們不是朋友麼?」令狐楚笑問。
  「現在不是了。」她冷冷地答。
  「甘姑娘……」
  「你是大荒毒叟的門人,你的底細本姑娘已完全摸清了。」
  「我覺得你我之間,並無成為仇敵的理由。」
  「就憑你往昔那些謊言,本姑娘就不齒你的為人。目下你師徒已是九陰教的人,彼此已勢成水火了。念在往昔一面之緣,本姑娘不與你計較,你走吧。」
  「甘姑娘,何必說得那麼決絕?往昔在下不是有意撒謊,而是江湖人的自衛本能,我想你必能諒解的。」
  「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
  「甘姑娘,九陰教只有一個火眼狻猊與你有仇,你總不能把其他的人也視同仇敵,是麼?你要找火眼狻猊,或許在下可以幫助你呢!」
  甘姑娘冷哼一聲,不屑地說:「火眼狻猊與令師大荒毒叟,同是九陰教三大副教主之一,你憑什麼敢說你能幫助我?」
  令狐楚呵呵笑,得意地說:「九陰教在名義上有三位副教主,其實只有家師是真正的執事人。」
  「你在自抬身價麼?」
  「在下說的是實情。老實說,除了家師是教主的早年知交,自願共襄盛舉的人外,其他兩位副教主皆是被迫極不情願而加入的,他們服下了家師的蠱毒,如不聽命或反抗,必將蠱發而死,你明白了麼?」
  「由此看來,貴教如能久長,那才是僥天之悻了。」甘姑娘譏笑地說。
  「你放心,不消三年兩載,九陰教必將領袖群倫,雄霸天下,沒有人敢反抗,人人皆以必死之心效忠本教,也只有效忠本教才有活路。」
  甘姑娘冷笑一聲,徐徐退走說:「去做你的白日夢吧,本姑娘要走了。」
  令狐楚冷哼一聲,沉下臉冷叱:「站住!你不能走。」
  「你想怎樣?」
  「你已知道了本教一些秘密。」
  「那是你自己願說的。」
  「而我也知道你不少秘密。」
  「本姑娘與火眼狻猊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不是秘密。」甘姑娘朗聲說。
  「我知道潛山三妖死了,也算是死在你手中的。如果在下將經過稟明教主,九陰教將群起而攻,全力圖你,你如何自處?」
  「本姑娘已與貴教勢不兩立了。」
  「再就是剛才幫助你的人,你叫他印恩公,必定知道他的底細了,是右粯小輩麼?」
  「你……」
  「不要說你不知道,姑娘。本教正在搜尋他,只要在下將消息傳出,他便無法遁形了。」
  「這些事與我無關。」
  「你也知道印小輩那位師父落魄窮儒的消息。」
  「那是本姑娘的事。」
  「好,那就夠了。甘姑娘,你目下有兩條路可走。」令狐楚傲然地說,獰笑令人毛骨悚然。
  「你威脅我麼?」
  「不是威脅,而是指引你一條明路。」
  「哼!狼子野心。」
  「你知道,我對你是一見鍾情……」
  「可惡!」甘姑娘羞憤地叫。
  令狐楚嚥著口水,色迷迷地說:「不瞞你說,你確是天下間最美麗的小姑娘,最動人的可愛少女,武林三佳麗簡直不配和你比,我確是死心塌地喜愛你,因此才指示你一條明路,不然早就捉住你了。你出面擋三妖道的時候,我便伏在北面等機會了。老實說,即使姓印的不出面救你,我也會出來救你的。」
  「你敢?憑你也配向三妖動爪子?」
  「信不信由你,在下自有對付三妖的能耐。現在,我將兩條路指給你選擇。」
  「本姑娘不聽你的。」
  「你會聽的,姑娘。生死大事,你無法不聽。你受傷不輕,威風全失了,無法自保啦!」
  「你何不試試?」
  「別急,你聽完了再說。兩條路。其一,做我的伴侶,今天的事,我絕口不提,你知我知皆大歡喜。其二,我擒住你,那時悔之晚矣!到了我手中,後果如何,你心裡有數。」
  「惡賊!你……」
  「你要和我動手?真要不知好歹,你連第一條路也走不通了,不信你可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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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涯 掃校,舊雨樓 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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