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花生糖也太神奇了。」
「去年才補的牙怎麼會掉?」溫母連忙翻電話簿找牙醫的電話。
「去刷牙,等會兒去給齒科醫生看。」溫父做了正確指示。
溫婉兒依言趕緊去刷牙,好心情全給破壞了。她換上牛仔褲來到客廳,穿上涼鞋就要出門。
「婉兒,巷子口的齒科沒有營業,語音留言說是回南部老家,週日下午才回來。」
「那我怎麼辦?我不想等到星期日。」牙齒有個洞好奇怪,吃東西也不方便。
溫父努力思索附近可能有的齒科診所。
「我想到了,隔壁街有家齒科診所,我放學回來常經過。」溫寶兒忽道。
「姐,那你載我去。」
「你唷!真會惹麻煩。」溫寶兒拿了摩托車鑰匙,外套一穿,只得載她去。
這算不算樂極生悲呢?
花生糖,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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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民牙醫診所的牙醫生仔細替溫婉兒檢查右下方臼齒後,建議她做個假牙牙套黏在臼齒上,一方面美觀可避免填充物的掉落,二來也可幫助牙齒咬合。
溫婉兒毫不猶豫便聽取醫生的建議,牙齒咬完模型後,醫生應急地先填起牙洞避免食物碎屑掉入。由於制牙模須兩天時間,醫生便吩咐她星期一晚上八點再來裝假牙。
因而這兩天吃東西,她都靠左邊的牙齒,深怕一個不注意又把填充物黏掉了。
好不容易挨到星期一,下課鍾一響,溫婉兒抓起書包急急忙忙跑出教室,一分鐘也不肯耽擱。
回到家,吃了飯,刷了牙,待七點半一到,她踩著涼鞋就出門。姐姐還沒到家,她得搭公車去。
晚間,齒科診所的病人相當多,放眼看去幾乎全是國小左右的小孩讓家長陪著來,二十餘坪的空間有著特有的藥水味,混著小孩哭泣的聲音。
診所自動門叮叮一聲開了又關,她以為是別的病人進來,並不在意。
「我出去一會兒。」
溫婉兒頓了頓,這聲音十分耳熟。
「十七號,溫婉兒。」櫃檯內的婦人提高音量喊道。
溫婉兒一聽,放下雜誌,站了起來,頭一抬,發現一張錯愕的臉孔。
嚇!見鬼了。
她尷尬一笑,「好巧,你也來看牙齒?」在學校遇都遇不到的人竟在牙科診所巧遇。
楊栩著實嚇了一跳。「你來這裡幹嗎?」
「來這裡當然是看牙齒。」她直覺回道,同時將健保卡交給櫃檯婦人。
「媽,她真的是來看牙的嗎?」楊栩轉頭問向櫃檯的婦人。
楊母點點頭,輕斥兒子:「溫同學當然是來看牙,你問什麼蠢問題!」
溫婉兒好笑地眨眼:「楊栩,這是你家開的診所啊!我還以為你牙齒痛來拔牙哩!」
「你們兩個是同班同學呀?」楊母好奇問道。
「不是,我們不同班,只是剛好認識。」楊栩飛快答道。
見他拉下臉,她連忙澄清:「別誤會,我家附近的齒科診所剛好休息,我沒辦法才來的。」多怕他以為她纏他纏到家裡來了。
楊父在診療室等得久了,忍不住走出來探探究竟。
「輪到誰了?」
「我,是我。」
楊父點丁下頭,瞄見兒子也在一旁,道:「要出去?」
「嗯,去書店買文具。」
溫婉兒自動自發地躺在診療椅上等候醫生,沒多久楊父走了進來,替她調整座椅高低,令人訝異的是,楊栩竟然站在一旁。
這怎麼行,她才不願讓人參觀。
「楊、楊同學,你進來做什麼?時間不早了,你不回家洗澡寫功課什麼的。」礙於楊父在場,她不好罵人。
楊父揚唇輕笑:「你跟楊栩是同校同學呀?」
「對,」
「不用緊張,裝牙套很快,也不會痛,五分鐘就好了。」
她大著膽子道:
「醫生,我可不可以要求清場?」楊栩站在旁邊真的很討厭。
「聽到沒,你別站在這裡嚇人,快出去。」
楊栩眉一揚,拉了張椅子很囂張地坐在她左側。
「基於同學愛,我有義務監督爸爸有沒有好好替她補牙。」他賴著不肯走了。
「你不用看了,我相信醫生的技術。」氣死人,破了一個洞的臼齒有啥好看!
「你別玩了,外頭還一堆人排隊看牙,再這樣鬧下去,十點也關不了門。」
楊栩摸了摸鼻子,乖乖走出診療室。
「讓你爸轟出來啦?」楊母笑道。
楊栩不發一語,靜靜坐在一角。
接連兩三個星期沒看到她,竟有些想念了起來。
期間猜想著她沒來找他的種種可能,他沒個結論,也不肯去胡亂選擇結果。
那種空虛的心情是寂寞嗎?
「你不是要去買文具,還不出門?」
「我等她一起去。」他往診療室一指。
「你們順路嗎?」
「很順路,金石堂就在她家附近。」
楊母瞥了眼兒子:「溫同學長得很可愛呢!」
楊栩哪聽不出母親的弦外之音。「媽若見識到她纏人的本事,就絕對不會認為她可愛了。」
楊母輕笑出聲,十分感興趣:「怎麼說?」
「她纏了我近一個月,要我加入她所屬的蛋糕社。」對家人他一向毫無隱瞞。
「楊栩,我們是『西點研習社』,才不是『蛋糕社』!」溫婉兒剛走出診療室就聽見楊栩在批評她的社團,這不好好糾正怎麼行!
楊栩搔搔耳朵,不當一回事。
「西點研習社是不是專門教導小點心、蛋糕之類的製作方法,讓學生自己動手做?」楊母忽問。
「是、是的。」面對楊母,溫婉兒顯得害羞起來。
「那不正好,楊栩最喜歡甜食了,你找他入社最合適不過了。」
「媽——」
「媽有說錯嗎?」
楊栩開始後悔自己的多舌。「喂!看完牙還不走,待在這裡幹嗎!」他站起。
凶什麼凶!
溫婉兒飛快瞪了他一眼,再次確定他是個小心跟的男生,若不是她剛好要補牙,又剛好巷子口的牙科診所沒開,她怎會剛好跑來他家開的診所看牙?
「謝謝。」她朝楊母點了點頭。
「楊栩,要好好送溫同學回家呀!」
「咦!他……」她愣住了。
「少臭美,我是要去金石堂買文具,誰有那個閒工夫送你。」說完,他推門而出。
「別理那孩子,他就是那張嘴壞。這麼晚了,你跟楊栩一塊兒走也比較安全。」
楊母親切笑道,溫婉兒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溫婉兒再次向楊母道謝後,便走出診所,楊栩就在前方五公尺處等她,她露出微笑,踏著輕盈的步伐上前。
也許,他並沒有她想像的可惡,而是個不善於表達自己,卻對週遭的朋友很好很好的人。
今晚,她是不是又發現了他冷酷外表下另一種體貼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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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車程約莫五分鐘,兩人下車,並肩而行。
「送到這裡就行,你去對面的文具店買東西好了,不必陪我丁。」
「少自以為是,我要走斑馬線過馬路。」楊栩抬手指著前方。
溫婉兒抬眼瞄他,咬著唇忍笑。
「你嘴抽筋呀!」他白了她一眼,受不了她忍笑的呆樣。
「你擔心我?」眉開、眼笑。
他哼了聲,酷酷偏過頭:「你到底走不走,回去晚丁活該被罵。」
喲!不好意思了。
溫婉兒識相地不去說破他的體貼,隨著他往住處方向走去。她住的地方是一棟位於巷子底的五層樓公寓,因巷子口有盞路燈,夜晚行走倒也不覺得暗。
「咦!」
「怎麼了?」
好眼熟,是寶兒姐。
她立即拉著他,飛快躲在停在巷子口的汽車後頭。楊栩正要開口,她眼明手快壓下他身子,摀住他的嘴。
「小聲點,別讓我姐發現了。」
他點點頭。
溫婉兒鬆了手,探出頭往前方的兩抹人影瞧去。
「你在看什麼?」好奇心給挑起,他湊近她身側,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那個女生是我大姐,」她悄聲說話。「她旁邊那個男生好像是她男朋友。」應該沒猜錯吧!
楊栩牽扯丁下嘴角,他可沒偷窺的癬好。「我要走了,要看你自己看。」
「喂!別走。」她反應極快,一把拉住他衣袖。「陪我一下,我一個人會無聊啦。」
「怕無聊就乖乖回家。」
「我之前已經撞見過一次,才不想再打擾人家哩!」
楊栩莫可奈何,又蹲下。「那一起去金石堂逛逛,半小時再回來。」
「啊!」那個人吻了寶兒姐。
想也沒想她急忙摀住他的跟。
楊栩不悅地拍掉她的小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驚小怪,這種畫面偶像劇天天都有。」他才不稀罕。
溫婉兒咬著下唇,有些緊張,卻又夾帶興奮:「那個男生也太大膽了!」
「走不走?」
「親吻耶!好浪漫唷。」她壓根兒沒把他的話聽進耳。
「少發花癡。」
他的冷言冷語澆不熄她高漲的興致,像個八婆似的,她以手肘頂了頂他胸口:
「有沒有?」
「有什麼?」
她掩嘴輕笑。「有沒有接吻的經驗?」
夜色之中,他的臉微微發紅。「要你管。」這女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