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瞄著他不自在的表情好一會兒,然後根賊的笑:「有吧,對不對?說啦!接吻是什麼感覺,我很想知道耶。」
「你要我扁死你嗎?」他伸出拳頭。
又來這招,她才不怕。
「真的跟書裡寫的一樣,會有一種酥酥麻麻的電源竄過全身,整個人暈暈然的像飛上天嗎?」
「我不知道!」他低叫。
「噓!小聲點,你想讓我姐發現呀!」
他瞪她,「我要回去了,再跟你留在這裡我就是笨蛋。」雙腿一使力,他站了起來。
「你陪我啦!」小手極自然地牽上他的。「我一個人很無聊。」姐跟她男朋友不知何時才捨得道再見。
「你發誓不再亂問問題?」
眼神飄了飄。「你也會害羞?」
「我揍人很痛,你想當沙包?」他瞇起眼。
「你幾歲有的初吻?」她不怕死地問。
「溫婉兒,戲弄我真這麼有趣?」他緩緩蹲下,唇角微微揚著淺笑。
他,在笑。
心底隱隱發毛,尤其他這種夾帶算計的笑更讓她頭頂發麻,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她往後退,但背已抵著車尾,沒處可逃了。
「你放手啦。」拉他的手,反倒給牽制了。
「你很想知道接吻的滋味?」
吞吞口水,「不……不是那麼想知道了。」手抽不回來了。
楊栩好遺憾地搖頭:「那可不行,我決定要告訴你了。」他的臉一寸寸逼近她。
「你、你別鬧了。」她伸手欲推,豈知反讓雙手都陷入他的掌控。
「你再靠近,我、我會尖叫。」她氣勢薄弱,緊張得發抖。
楊栩就像逗弄老鼠的貓兒,低聲徐道:
「如果你想讓你姐發現你躲在這裡偷看,那就叫。」
溫婉兒可憐兮兮緊閉著唇,竟不敢張聲呼救,她絕望地閉上眼,心裡自暴自棄,如今竟只能任他擺佈,奪走她的初吻——
但,他的唇遲遲未落下。
她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張開一隻眼,映入眼簾的是楊栩可惡至極的笑臉,白潔的門牙看了就刺眼。
「你的樣子拙斃了,我還沒有到飢不擇食的地步!」
溫婉兒瞪大眼,臉頰漲得通紅。
他根本在耍她!
方纔她的怯懦至成了他嘲笑的證據,這口氣教她如何忍?一股怒意衝上腦門,毫無預警地,她跪直身子,微一仰頭,嫩唇貼上他的。
楊栩完全被她的舉動嚇傻,只是呆呆地承受她的吻。
角色瞬間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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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自己怎麼走回家,溫婉兒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楊栩的臉清楚浮現。
他有著立體的五官,眼睛大小適中且相當有神,濃密的眉毛並不雜亂,自然微向上揚,挺直的鼻樑下是他略寬的唇,給人一種十分男人味的感覺。
楊栩果真是一名十分出色的男孩,怎麼她之前從未察覺呢?
唉!
她翻身側躺,心口的鼓動聲如雷響。
她究竟從哪兒生來的勇氣敢這麼做?這麼一來她該拿什麼臉去面對他?
唉!
明天去向他道歉吧。
溫婉兒緩緩合上眼。
擔心哪!倘若他不理她,她一點也不訝異。
只是——
為何她失了初吻,卻又得道歉呢?
第七章
游泳池第二水道中,矯捷身影飛快劃過水波,手臂幾次起落便抵達對岸。
張明弘按下計時器。
「你今天沒什麼幹勁唷!」碼表顯示的數字令人跌破眼鏡。
楊栩輕鬆爬上岸,伸手撥去滑過臉龐的水珠。
三天了。
那晚的親吻繚繞在他腦中久久無法忘懷,會如此攪亂他心湖的除了她再沒有別人了,不知不覺,她在他心口佔去了一個位置,這令他相當在意啊!
「我不練了,幫我跟教練請假。」丟下這句話,楊栩走向更衣室。
「喂、喂,怎麼說走就走。」張明弘無奈地搖頭,這種事也只有楊栩才做得出來,這下挨罵當炮灰的就是可憐又倒霉的他了。
走出體育館,楊栩並未往校門方向去,轉而往社團教室大樓最底地而走去。
西點研習社大門緊閉,僅由門縫處透出亮光以及誘人的香甜氣味。
楊栩站定在門外,猶豫了兩秒,伸手旋開門把。
十坪大的小室一如所想十分整潔,匆匆一瞥,他的視線落在背對門口的一抹纖影上,那頭柔軟的波浪長髮已教他印象深刻。
「喂。」他喊道。
攪拌著煮沸紅茶鍋的手忽地僵住不動,溫婉兒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耳朵聽見的熟悉男聲。
見她沒反應,他又開口:
「你不是有事找我?」
連著三天中午,她都跑來他教室前,一見了他卻又受到驚嚇似的轉身就逃,這懦弱的舉動不像他所認識的她,這一切怪異的行為全得歸咎於那晚的「失常」行為。
他的忍耐已達極限,再不談清楚,恐怕他什麼事也沒心情做了。
溫婉兒悄悄深呼吸,不甚自在地轉身面對他。
「你、你好。」哎呀!好尷尬。雖是下定決心要向他道歉,但,一見了他就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楊栩雙眉一攏,好看的臉孔一板。
「好什麼好,你就沒有別的話好說?」他上前一步踏進社團教室裡。
她抬眼瞄向他,腦子裡飛快想著打了三天草稿的說詞,哎!真丟人哪!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好小聲地說。
「嗯,你是有意的。」他是受害者。
「才不是!」她提高音量反駁。「是你先嚇我,所以我才不甘示弱。」
他不屑地輕扯唇角。「真敢說,最先起頭挑釁的人是你吧!」
「我的初吻也沒了呀!再說男孩子不都很喜歡這種事。」說不定他心裡還很高興呢!
嘖,還強詞奪理。
「你覺得消毒水的味道好聞嗎?」他涼涼問道,微揚的唇角露出不懷好意的輕笑。
呃?
「什麼消毒水——」她忽地住口,那晚她剛裝完牙套,滿嘴藥水味。
噢!氣死人了,怎麼會有這種沒水準、沒風度、沒禮貌的討厭鬼,一點體貼之心也沒有,虧她擔心丁三天,一心想找機會道歉。僅存的愧疚之心現在被她一腳踹到九霄雲外。
「楊栩,你是我見過最差勁的男生,我討厭你!」她氣極,滿臉通紅。
「你是惱羞成怒嗎?我只不過把感想說出來罷了,一見她生氣,他不自覺愉快起來。
溫婉兒大跟眨了眨,只覺胸口一股悶緩緩湧上,鼻上、眼眶一陣酸意,她飛快轉身,拿著勺子攪瓦斯燈上的紅茶葉。
「你出去。」
她的聲音怪怪的,像是極力忍耐著。
楊栩愣愣瞧著她的身影,細小的肩緩緩抖動,十分令人不忍。他燠惱著方纔的衝動言語,不知怎地一遇到她,他的性子就全走樣,明明沒那個心卻說出殘忍的話。
「喂。」
他試圖引起她的注意,卻得不到半點回應,索性走上前,站在她左側兩步遠。
「誰准你進來了,出去!離我遠點。」討厭、最討厭他了!以後再也不理他,管他是不是聞名全省,她一點也不稀罕。
「說話時看著對方是一種禮貌,你幹嗎背對著我。」
他探頭瞧她,她側身就閃。
但楊栩可不是好打發的人,哪容得她閃避,況且她看來有地濕,他非搞清楚才行。
他一把抓住她拿勺子的右手,飛快關掉瓦斯爐火。
「看著我。」
「放開,少動手動腳。」她低著頭掙動,不願現在狼狽的模樣給他瞧見。
「喂!別亂動,打翻了紅茶可會出人命。」剛燒開的滾燙汁液可是危險物品!
溫婉兒忍無可忍,「既然知道危險就別抓住我的手!我不稀罕你了,走、走,走得愈遠愈好,就算西點研習社明天就遭廢社,我也不要你了!」她猛一抬頭,怒視。
楊栩如受電擊般立即鬆手,不是為她激動的言詞而惱怒,而是震懾於她倔強小臉上掛著的晶瑩淚珠,那小小清澈的液體莫名地令他心口忽地一緊。
想也沒想,他伸手輕柔地拂去她臉頰的淚痕。
「別哭。」
假好心!
她拍開他的手,倔強地抬高小臉,很努力忍著不讓淚水掉出眼眶。
怎能示弱呢!即使委屈得要死也不能在他面前哭。
「誰說我哭了,這是汗水,你眼睛看到哪兒去了。」
楊栩不與她爭,怕引出她更多淚。從不知女孩的淚竟有這麼大的魔力,教他心慌。
溫婉兒吸了吸鼻子,又道:
「你走開啦!看是回家或是去練習游泳都行,我們社團不需要你了,以後我也不會去煩你,從此互不相干。」
「你是什麼意思?」她承諾不再擾他,為何他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反而有種悵然若失的低落心情?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稀罕你了。」
「為什麼?」
「還問我為什麼?戲弄我很好玩是不是!我什麼面子都沒了,像個傻瓜追著你跑,一心認為你雖然冷淡不太理人,卻有顆體貼溫暖的心,甚至開始有些喜歡你了,誰知我看走眼了,你的心是黑的!」
委屈感不斷浮上心頭,眼淚終是管不住地滑落,好不容易以手背擦去,新淚卻一直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