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他老是以一副受害人的姿態責備她,就連那天晚上的吻也怪罪在她頭上,她、她只是氣不過呀!
「你別哭呀。」楊栩難得地慌了手腳。
「我哭我的干你何事……看不顧眼……就別看啊!」她斷斷續續道,不在乎有多狼狽。
楊栩眉頭微鎖,重重歎了口氣,不知怎地,他就是看不得她哭成淚人兒的模樣。從背包裡掏出乾淨的毛巾,輕柔地貼住她的臉。
溫婉兒直覺要閃避,豈知卻讓一隻有力的臂膀牢牢鎖住肩膀。
「放手,你在做什麼!」嚇了好大一跳,眼淚止住了一半。
「你就算哭瞎眼也解救不了台北市的乾旱。」嘴裡說笑,擦淚的手可沒停。
哼!還有心情說笑。
「夠了!放開你的手。」討厭他忽然展現的關懷,更討厭他身上的香皂味。
「我向你道歉,你別再哭了。」
溫婉兒瞪大眼,懷疑耳朵所聽到的。
那個自大、不可一世的楊栩,竟然也會道歉?!
怪了、怪了,他肯定吃錯藥,不然就是讓她的眼淚嚇傻了。
她止住淚,愣愣看著他,任憑他擦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
楊栩細細瞧著她泛紅的俏鼻、略腫的雙眼,甜美可愛的面孔增添了楚楚動人的氣息,其實他很早就知道她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只是他從未刻意去注意,不知不覺,他心口早已印烙了她的容顏。
「你跟我道歉?」她低聲道。
「有什麼不對嗎?」他的手依舊搭在她肩上,沒有放開的打算。
溫婉兒不自在地搶過他的毛巾,不願再有如此親密的舉動。「你可不可以放開我,很熱。」
他退開一步,如她所願給與空間。
兩人靜靜站著,不發一語,彼此之間皆察覺了有條漸成形的牽連繫住了彼此,很淺很淺,卻是個開始。
「你可以走了。」
「你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呃?」那一句?
見她一臉茫然,他只得接口;
「你說不需要我的事。」
她垂下頭。
說出口的話,她不會再收回了,仔細想想,她的確太強人所難,不勉強了,真的。
「嗯。」
楊栩不由分說,牽住她右掌。
「時間晚了,回家。」
心跳漏了一拍,「放、放開我。」誰說要跟他一起回家的?
不理會她的抗議,他抄起她放在桌上的書包,拉丁人便往外走,剛踏出門,便與外出購物的胡潔笙遇個正著。
「潔笙,救我!」
「這是什麼狀況?」胡潔笙看向兩人,面無表情道。
楊栩道:
「沒什麼,我打算跟她一起回家。抱歉,公車快來了,社團教室麻煩你關一下。」
胡潔笙瞄了眼好友,「婉兒似乎不願意耶!」她認得他,對女孩子不屑一顧的楊栩,但……跟傳言不符嘛!瞧他牽婉兒牽得多緊!
「她是害羞被熟人撞見了。」
「我才不跟你回家!」
呃!迥異的說詞在在顯示兩人間的不尋常。
考慮不到三秒鐘,胡潔笙選擇讓路。
「你先回去吧,那鍋紅茶葉我會處理,明天早上就有冰鎮紅茶可以喝啦!」她笑瞇瞇地朝二人揮手。
「潔笙——」
「拜拜。」
這麼有趣的事,等會兒學姐來了一定得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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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都這麼難以捉摸嗎?
他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生氣,一會兒理直氣壯、一會兒又開口道歉。
所有的事都讓他做光了,那她是否就只好乖乖讓他牽著?
是的,她現在正讓他牽著手走在學校外的紅磚道上,羞得不敢抬頭,就怕人認出來。
牽手是男女朋友才做的事吧!這事發生在他們身上的確太奇怪了,況且他們還在吵架呢。
「喂,放手啦。」
楊栩一個勁地走,不理會她的抗議。
「喂——」她忍不住喊出口,真的好討厭。
他停步,轉身。
「你要找誰替我?」
大大的問號掛在她臉上。
忍住敲人的衝動,「我說,我不再是你心目中第一順位的社員人選了嗎?」這讓他很介意。
眨著大眼,她悶聲道:
「反正你也不打算入社,每個人都勸我換個人選,再耗費時間在你身上也是浪費。」
放開了她的手。「如果我改變心意呢?」
「你說笑的吧?」
楊栩抓了抓短髮。「不,這有何不可呢。你的出現改變了很多事,或許連我自己也漸漸受你感染。」
望人他的眼,此刻似乎有什麼正在醞釀發生,而那是她未曾涉入過的領域。
「你究竟想說什麼?」
「你說喜歡我,真的?」方才教她的淚分散了心思,天知道他有多震撼;然而她卻又說不需要他了,讓他心情像坐雲霄飛車上上下下。
「你……你胡說什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喉口莫名地乾澀起來。
哪容許得了她顧左右而言它。「你親口說了,我聽的一清二楚。」
「就算我一時衝動說出喜歡你,可那並不代表是男女感情的喜歡,而是……而是單純的欣賞你這個人,你、你別想歪。」她退了兩步,臉孔又紅又燙,剛才她一定是太生氣了才會胡言亂語。
楊栩微微揚起唇角,並不打算破壞她心目中兩人的同學關係。不否認,他漸漸受她吸引,欣賞她的率真,愛極她製作的可口甜點,甚或對她本身產生了心動的感覺。
他是個行動力十足的人,一旦決定目標便專注其中,在最短時間內達成,這項優點從他十二歲學游泳,短短兩年便入選校隊代表學校出戰全省比賽,並奪得第四名的優異表現中得到證實。
「你看來相當緊張呢。」現在還不是時候,再一陣子他會讓她知道。
「我……為何要緊張。」為了證明所言不假,她挺起胸膛,迎上他帶點嘲弄的眼神。
楊栩彈了彈手指,唇畔帶著幾乎察覺不出的淡淡笑意。「你沒有選擇別人的權利,因為是你先纏上了我。」
他似乎話中有話。
「是你不願加入的。」為了西點研習社的存亡,她當然得放棄他呀!
「我原以為你該更有毅力。」
「我的毅力是用在能得到回報的地方,哼,你就免了。」她不稀罕了。
「那可不行。記得嗎?是你先纏上我,所以你要換人選也該徵得我的同意。」他耍賴道。
「喂!我做我該做的事何須取得你的同意,少說笑了。」她有些惱。
他一派悠閒,慢調斯理道:「別忘了你欠我一次。」
「誰欠你了!」她立刻吼回去。
「你想,若我的擁護者聽到了你強吻我的流言——我很難保證你會安全無虞唷!」
這分明是威脅!
她再天真也知道惹不起視楊栩為偶像的全校女生,想起那天在他教室前兩名太妹模樣的女孩,想到游泳池畔放聲尖喊的熱情女學生,這些人若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十分「關照」她,到時怕是沒半個人肯加人西點研習社了。
「你別太過分了。」噢!真想拿拳頭往他臉上揮去。
楊栩聳著肩:「我可是受害者。」
溫婉兒垂下肩,又羞又氣。
當初她怎會瞎了眼去選上他?他根本就是大壞蛋,全校女生全讓他騙了。
「你到底想怎樣,一次把話說清楚好了。」
「不想怎樣,我突然對西點研習社十分感興趣,從今天起,我就當見習生好了,以後我會不定時過去看一看,就請多指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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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白吃白喝的今天會不會來?」剛踏入社團教室,宋緋意便道。
「學姐找那個『白吃白喝』的幹嗎?」胡潔笙明知故問,柔聲應和,一點都不在意有一雙哀怨眼光往她飄來。
「還用問,當然是捍衛美食。」多了一人,分到的食物相對減少,況且又是非社員,太划不來了。
「他會來。」她有把柄在他手中,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那不成,我們先吃好了。」
胡潔笙很合作地點頭。十坪大的空間多了一個一百八十公分的男生入駐,一下子便顯得侷促起來。
「他到底有沒有要入社?」雖是中樂透得到了些微補助,但多個人交社費也是好呀!
「他說要再考慮考慮,所以先來見習一陣子。」
「很久了耶。」
「我、我會再去跟他說。」
宋緋意雖不滿意,但也只好接受,會這樣睜一隻限閉一隻眼讓楊栩任意進入西點研習社,還不都是考慮到那兩人若有似無的暖昧,手都牽了還裝客氣,嘖!看了就氣人。不過若能就此網到楊栩這房大魚入社,倒是不錯,至少明年她畢了業,社團有張招搖的面孔對招生也有幫助嘛!
叮!
烤箱的計時器宣告烘烤時間結束。
宋緋意猴急地跳到烤箱旁,催促著胡潔笙把核果蛋糕取出來。
「快、快,我們快點切來吃。」晚到的人當然就沒得吃嘍。
「學姐,要先放涼降溫啦!而且還沒撒糖耶!」溫婉兒拿著篩子濾白糖粉。
「沒關係,我不怕燙,而且婉兒烤的蛋糕就算不撒糖粉也一樣好吃。」那傢伙最會挑時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