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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梁鳳儀

  榮必聰一聽,想了想,道:

  「子平兄,事關重大,你讓我想想該怎樣幫你,才給你一個答覆,好不好?」

  「榮兄,你考慮是應該的。只是,我怕時日無多,澳洲佑利的商業罪行涉及的幾位前董事已被傳查,消息隨時披露,如果我不先設防,我的末日就到了。」

  「放心,我知道事態嚴重,我盡快給你答覆。」

  由始至終,榮宙與胡禧都沒有答過半句嘴。

  胡禧是心情沉重,家族蒙難,人前乞援,自然不是一回好受的事,在長輩面前,當然也輪不到他插嘴。

  至於榮宙,當然是沾沾自喜,暗地裡盤算,可以從這個協通企業有嚴重危機的訊息中獲利多少。

  當鬍子平父子離去之後,榮宙立即再試探他父親的心意,說:

  「你看胡伯伯會不會過分緊張?」

  榮必聰正色道:

  「不會,鬍子平如果這回不可以站得穩,他整個王國都有崩潰的危機。商場就是這麼現實殘酷,卻又非常吸引,在乎旦夕之間,有人成王有人敗寇。」

  「你會不會幫胡伯伯?」

  「那是起碼二十億元的承澹,我拿什麼在手上作擔保呢?」

  「爸爸,他不是說湖南公路的合資興築經營專利可以是顆定心丸嗎?」

  「凡是涉及上頭的決定,未到最終拍板的一天,都別過分地一廂情願。難道我們還聽得少誰走了誰的路子,準會發跡的那些故事嗎?到頭來,還是假的。」

  「那麼說,爸爸,你不會去拯救胡伯伯?」

  「我們的交情只容許我幫他一兩億的周轉,放在十倍大於這個數目,我是無能為力了。」

  榮宙這麼一聽.差點開心得笑出聲來。

  他已經想到如何去賺這一大筆意外之財了。

  榮必聰當然不明白兒子的心態,他沉思了一會,對兒子說:

  「這樣吧,榮宙,你且搖個電話到澳洲給我的好朋友李察裡亞,問問他,鬍子平的這件事是否已無轉圜餘地。他在澳洲的勢力很大,或許有辦法給鬍子平緩衝一段日子,也算是對他有所幫助。榮宙,你要小心行事,千萬不可外洩秘密,否則對胡家很不利。」

  榮宙立即跟榮必聰的好朋友李察裡亞掛長途電話,把情況詳說一遍,然後徵求對方的意見。

  李察裡亞很清楚地答:

  「這是相當遺憾的一回事,榮宙,但我必須坦率地告訴你,鬍子平的確是窮途末路,很快就會非宣佈他在澳洲的重大投資化為烏有不可。我相信大概在這一兩天,就滿城皆知,再瞞不住了。」

  榮宙問:

  「無法轉圜?」

  「誰都有心無力,但望胡家底子厚,不怕損失掉這個投資吧。」

  榮宙當然不必把鬍子平來求助一事再告訴李察裡亞。他掛斷了線後,高興得管自坐在高背辦公椅上旋轉了幾圈。

  然後他就立即囑咐小玉為他大量拋空協通股票。

  小玉自然如常地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她給張建成下達主意時,連張建成都錯愕,問:

  「鄒小姐,你聽到什麼消息?三千萬股這數目很巨大呢?」

  「對呀!」小玉成竹在胸地答:「你若是吃不下的話,就別勉強,我自有辦法。」

  這就是說,張建成不給她辦妥,小玉就會把生意交給別的經紀行了。

  如此一來,不是損失一單半單生意的問題,而是會牽涉到日後與小玉這個客戶的關係。

  難得有這麼一個大戶在手,怎麼能輕易把她開罪了。

  況且,合作以來,每一樁買賣都是賺得他張建成笑逐顏開的。這次怕不應有例外。

  於是張建成連忙答應了。

  非但立即在市場上拋售協通股份,還一連三天,把協通股份弄得疲弱不堪。

  市場上對有人大手出貨,已起揣測,風聞協通在澳洲投資全盤失利,於是人心惶惶,持股者都準備拋售。

  可是,協通的弱勢只持續了四天,第五天的形勢就完全的改觀了。

  傳媒刊登了榮必聰支持協通爭取湖南省公路承辦專利權的消息,並由榮必聰口中預測了這個龐大計到的盈利,協通股份就已止跌回穩。非但如此,事隔幾天,湖南省正式宣佈公路承辦權為協通奪得,於是目前的協通股份變得過分偏低,其在澳洲的虧損跟在湖南投資的盈利相比,根本是極少數目。正在找尋投資項目的基金,一看這宣佈,立即下重注搶購協通。他們要趕在別人還沒有把協通的市盈利率很準確地預計出來之前,就把股份在一個相對地合理的價錢內搶回來。

  這下協通的股份就不只穩步上揚而是凌厲上升了。

  榮必聰並不知道他在最後關頭伸手救了鬍子平,是對兒子極大的傷害。

  榮必聰在會見了鬍子平之後,心上極不安穩。說到底跟鬍子平是一場朋友,見死不放,於心不忍,救呢,又未免過分承擔風險。情急之下,終於想到折衷的辦法。他當天晚上就聯絡了北京中南海內的朋友,轉達他的意見,只一句話:

  「湖南省是否真的批給鬍子平承辦公路權?」

  結果,三天之後得著了回音,答案是肯定的,且加上鼓勵話語:

  「鬍子平一直是愛國企業家,值得你扶助。有什麼湖南省能做的,也不妨提意見。」

  於是榮必聰老實不客氣地說:

  「我先宣佈支持鬍子平,可能的話,湖南省盡快表態。」

  就這樣,協通股票便起死回生了。

  榮必聰向中國有關當權者請示及攫取消息,乃屬絕頂機密,自然是獨自進行,連兒子榮宙都不知情,那才是榮宙的致命傷。

  拋空股票必須在兩星期內平倉,這兩個星期,榮宙度日如年。

  每天盯緊了股市動態,協通的升幅像個計時炸彈,早晚把榮宙整個人炸得粉碎。

  他浮躁得根本不願意見小玉。

  本來,榮宙跟小玉有個默契,他不去找她的話,小玉是斷不能尋榮宙尋到榮氏去的。

  總不能明目張膽到這個地步,萬一走透風聲,露出蛛絲馬跡,讓小玉的丈夫戚繼勳知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純厚的男人,都不會對妻子的不忠予以啞忍,何況小玉偷情的對象是榮宙,牽涉的人情就更複雜了,榮必聰怕是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們的人。

  可是,當榮宙為了要吐出到口的那塊肥肉而大大嘔氣的這個星期,小玉也納悶得難以形容。

  那不只是心情上的煩躁,而且是一種越來越清晰的體能感覺。

  小玉的喉嚨活脫脫像有一口齷齪氣卡在那兒,不上不下,很是辛苦。

  小玉心想,會不會是不見榮宙多天,想念他而至心理上受到壓力,以致影響生理反應了?

  尤其當張建成給她搖電話來,憂心如焚地說:

  「鄒小姐,究竟是什麼一回事了?我們賣出的協通股票,現今節節上升,平倉的限期快到了,怎算好?」

  「限期到不就平倉了,緊張些什麼?」

  「鄒小姐,那是一筆很可觀的款項呀,拿不出來平倉的話,後果堪虞。」

  小玉聽著,不期然也有些擔心。正好給了她一個很好的借口,搖了榮宙的直線電話。

  幸好接聽的就是榮宙本人。

  「你怎麼搖電話來?如果我不在辦公室的話,就是秘書接聽了,這多麼的不方便。」

  「我們很多天沒有見面了。」小玉幽幽地說。

  「有什麼緊要事嗎?」

  「協通股份快要……」

  「別說了,我自有分寸。還有別的事沒有,有話快說,以後別再搖電話來。」

  「榮宙,我這幾天人有點不舒服。」

  「那就去看醫生吧!」

  「榮宙……」小玉打算說下去。

  榮宙立即截住她的話:

  「你先去冶了病,再告訴我情況吧!我明天給你電話。」

  無疑這是最有效的應付小玉的方法。只要讓她知道榮宙是會找她、關心她、愛護她,那就成了。

  小玉於是心安理得地去就診。反正,她的婦科例行檢查已經是時候了。這年來,患子宮癌及乳癌的女性特別多,是非要小心不可的。

  小玉想,尤其自己是生活得越來越好,那就非要保重身體不可了。為什麼從來帝王都有長生不死的夢想,就是覺得世界太美好,捨不得撒手塵寰之故。

  無疑,小玉是絕對健康的。

  「檢查的結果是雙重的喜訊。」小玉的婦科醫生給她說:「既沒有任何婦科病徵,而且你已有喜了。」

  小玉沒有作出響應。

  她需要幾十秒的功夫去消化醫生對她所說的那句話的意義。

  待小玉弄清楚是什麼一回事時,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張著嘴巴,有著莫名的震驚。

  怎算好了?孩子決不是戚繼勳的。這一點她非常清楚,戚繼勳也清楚。

  就在上星期,一向脾氣純善的戚繼勳,都忍不住帶點煩躁地向小玉提出質問:

  「小玉,究竟為什麼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玉,」戚繼勳說:「自從你開始跟朋友合資做生意,成為職業女性之後,你知道你已多久沒有再履行妻子的義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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