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扈州撤出的三師二旅和廣南西路廂軍旅的殘兵,以及前來接應的三師騎兵團退入雷州城後,陸續又有一些兵民聞訊前來匯合。原增濤和馬南寶決定暫先取消廣南西路廂軍旅建制,將騎兵以外的所有步軍歸於二旅,並在雷州附近徵召了一些民兵和青壯,重建了三師二旅,由馬南寶兼旅長,雖然有近八千人,一個旅的編制接近滿員了,但戰鬥力和過去的二旅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因而除了收集糧草和加固城牆外,原增濤和馬南寶的主要工作就是訓練。
雷州府衙內,原增濤馬南寶正和雷州郡知郡羅綱和雷州兵處處長賀三通商議。
原增濤道:我們派出去的斥候回來報告,安南軍留下一萬人守扈州,五千守欽州,剩下六萬大軍由興道王陳國峻親自帶領,正向雷州撲來,目的是攻佔雷州進而佔領廣南西路全路。估計安南軍三日內就會到達雷州城下。
馬南寶道:這幫安南笨豬腦子不知道是不是壞了,還以為韃子真會把廣南西路給他們,竟然派了十萬大軍助紂為虐。若是宋庭不在了,韃子的下一個目標必定是安南,唇寒齒亡都不懂。
原增濤道:早先我還曾和安南軍一起抵禦韃子呢。一定是安南王陳日烜利令智昏,輕信了韃子的蠱惑。
馬南寶道:安南這次來了十萬大軍,也算是把主要家當都拿出來了,還被韃子當炮灰用,單在扈州城下就死了二萬多。
原增濤道:是啊!所以陳國峻不願跟隨韃子東進,留在廣南西路搶地皮啊。
馬南寶道:媽的!等趕走了韃子,老子饒不了這幫安南蠢貨。
原增濤道:先不管那麼多,商議如何應對吧。
羅綱道:安南軍五萬,我軍滿打滿算不過一萬人,其中大多是新兵,能抗得住嗎?皇上不是飛鴿傳令若是抗不住可以撤往瓊州嗎?
原增濤道:韃子已經佔領了梧州城,馬上就要進攻廣州城了。若是我們退往瓊州,安南軍至少可以有五萬軍隊加入廣州元軍,皇上那裡的壓力就更大了。皇上是體恤我們,但我們身為大宋軍人,又如何能逃避呢?
馬南寶說:師長所言極是!我們不但要守住雷州,還要拖住安南軍,不讓一兵一卒增援廣州元軍。
羅綱道:下官明白了,本郡雖為文官,卻也願隨同二位將軍死守雷州,以報朝廷!
原增濤道:多謝羅知郡!不過我們也不是孤軍作戰,皇上已經令原先駐守宜州的我三師一旅前來雷州匯合我們,旅長符同信已經傳書過來,他們正在加緊向此地趕來,不過由於路途險峻,加上元軍封鎖,估計還得有十幾日才可以趕到。
賀三通問道:那我們自己恐怕得守上半個月,有難度啊!原師長,我們為何不把部隊拉出去用皇上所教導的游擊戰叢林戰遲滯陳國峻呢?
原增濤道:一個原因是二旅剛剛重建,急需先整合訓練;而騎兵團在山地也無法展開。但更重要的是安南軍本身就非常善於叢林作戰,我們出去和他們對抗賺不了多少便宜,還是由地方民兵監視偵察他們為妥。
馬南寶說道:安南軍雖然熟悉叢林山地,但攻城並不擅長,所以我們要在雷州城下與他們抗衡。只是我們兵力不足,確實不容易。
賀三通道:現在城裡有近十萬百姓,下官可以再組織一萬多青壯上城協助守城,另外再組織數千人運送物資和傷員。
羅綱道:糧草和其餘城內事務下官當竭力而為。
原增濤喜道:太好了!雷州有東北南三門,由二旅三個團分守,特務營把守西邊城牆。騎兵團做機動。
「是!」
二日後,安南軍先頭部隊開始了第一次攻城,陳國峻原以為攻擊數千宋軍防守的小小雷州城應該手到擒來,沒想到宋軍的抵抗出乎意料的頑強,而且宋軍人數也超出了他的預計,第一天攻城的結果是一千多安南軍的屍體。
陳國峻一面急調後隊的投石機和回回炮趕快上來,一面命令士兵們伐木扎制登牆雲梯。
安南軍後隊到達後,大規模攻城開始了,安南軍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展開了全線進攻,十幾部投石機回回炮地向城上投擊;城下安南軍的弓箭手不停地向城上射擊;城牆上到處是安南軍的雲梯,雙方都損失慘重。宋軍騎兵團也數次殺出城去,重創安南軍,但自身也損失過半,後來只能棄馬上城牆參與防守了。由於新兵缺乏戰鬥經驗,老百姓的戰鬥力就更低了,所以雖然是守城一方,宋軍和助守百姓的傷亡還大於安南軍。十來天後,雷州城內能動的男子甚至一些壯婦都上了城牆,雷州城搖搖欲墜。
北門是安南軍的重點攻擊目標,守北門的一團長早幾天就已陣亡,騎兵團也早就被拉上了城頭,原增濤守在這裡已經幾乎三天沒合眼了。
遠處陳國峻的旗幟漸次行近,大隊安南軍向已經破落不堪的城牆衝來。
看了一眼周邊個個帶傷疲憊不堪的兵民們,賀三通問道:要不要請馬師參他們來支援?
原增濤苦笑了一下,看著城外的敵軍道:他們都自顧不暇了,哪有餘力來支援我們?明年今日怕就是我們的忌日,只是連累兄弟你了。
賀三通晃了晃空蕩蕩的左袖:原師長這是什麼話,屬下本來就是禁軍一員,跟隨皇上征戰瓊州時丟了一隻胳膊,才被安排到雷州郡做兵處處長。這次又有機會和兄弟們一起殺敵,我心裡不知有多高興!能為皇上戰死是咱的福分!
突然背後也傳來一陣笑聲:這好事你們怎麼能拉下我呢?
原增濤回頭一看,氣喘吁吁的馬南寶帶著幾十名軍士爬上了城牆。
看著胸前傷口還在向外滲血的原增馬南寶,原增濤道:馬師參,你傷這麼重怎麼還過來?
馬南寶笑了一下,今天他們在我那裡攻了一次被打退後好久沒有動靜,我想他們一定是要集中兵力攻擊北門了,果然如此。可惜我那裡能跑得動的就這幾十來號人了。
原增濤拍了一下馬南寶的肩膀,對周圍的軍士們道:弟兄們!讓我們再拉幾個墊背的!
「誓死保衛大宋!」
安南軍的進攻開始了,一陣箭炮後,數十架雲梯架了起來,安南士兵們終於攻上了城頭。
人數佔優的安南兵把宋軍分割開來,原增濤的腰刀上已經有無數鈍口,但還在揮刀向前,忽然身後一聲悶響,他回頭一看,一名安南兵正在從賀三通身上拔出刀來。原增濤大怒,反身一刀狠劈,那安南兵的頭顱滾了下來,與此同時,幾把刀槍扎入了原增濤的後背。
感覺到身上的血液不停地向外流去,原增濤的眼前出現了淮西家鄉的長江,他添了下干冽的嘴唇,喃喃道:家鄉的水好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