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雙方的戰事分為兩路,西路元軍四十萬(後從安南和雲南又各增兵五萬)由伯顏統率,先後佔領扈州、欽州、靜江、宜州、梧州等廣南西路全境和廣南東路西部,隨後包圍並進攻大宋朝廷所在地廣州,在西路與元軍抗衡的是禁軍三師全部和一師的一半兵力;東路元軍由太子真金為首,除約十萬元軍經州攻擊韶州的宋軍一師半部以外,真金親率其餘三十萬大軍自福州出發攻擊泉州,宋軍則以二、四、五三個師、王恨的騎兵旅為主相抗,宋軍海軍的東海艦隊也在此處。
祥興三年(1280)八月底,西路元軍開始進攻扈州的時候,東路宋軍控制的離韃占區最近的城池興化(今福建莆田)城外還一片平靜。
駐守興化的是宋軍禁軍二師三旅和福建路廂軍旅中的一個團,以上校旅長陳三官為首。陳三官是陳吊眼的遠房堂兄,從陳吊眼起兵抗元起就響應和追隨陳吊眼了。
時近中午,斥候來報,一支隊伍自北而來,看樣子不像是元軍。陳三官得報急忙帶人上了北城樓,果然遠處一支長長的隊伍向興化城走來,其中有些人身上似乎還帶著傷。許多人看到緊閉城門的興化城後,都向城牆上的宋軍揮舞雙手,口中發出歡呼聲。
這支隊伍越走越近,城上的宋軍移動床弩,舉起弓箭,喝令道:「城下眾人不得進入一箭之內,否則休怪箭弩無眼。」
一個人越眾而出:「我是建寧府義軍首領黃華,叫你們的官長出來!」
匆匆趕到的陳三官定眼一看:這不是建寧府(今福建建甌)的黃華兄弟嗎?你們怎麼跑這裡來了。
黃華眾人走近了城下,開言道:三官兄弟啊!我們本在建寧和衢州一帶與元軍周旋,前些日子元軍征蠻都元帥鄂勒哲圖率十萬大軍進剿,我等寡不敵眾,被迫南撤前來投奔啊!
看著城下漸漸匯聚城門的千餘人,陳三官道:黃華兄弟,你們受苦了,我這就打開城門讓你們進城休息。
說著陳三官下令:開城門!
副旅長婁鈐度急道:黃旅長!他們遠道而來,用意不明,屬下建議讓他們在城外紮營修整,只放幾個首領進城即可。
黃華笑道:婁副旅長也太謹慎了。這黃華兄弟乃是建寧義軍首領,起事抗擊韃子好幾年了。你看站在他邊上的就是高日興和高從周,都是抗韃的好兄弟,當年我和陳吊眼陳師長曾和他們並肩作戰,都是老朋友好兄弟了。你就放心吧!
說話間城門唧唧嘎嘎地打開了,黃華高日興高從周帶人湧進了興化城,陳三官滿臉笑容迎了上去:黃華兄弟、日興兄弟、從周兄弟,二年沒見面了!
黃華高日興高從周也笑著走近:是啊!是啊!
忽然黃華一揚手,一枚火仗衝上了天空,高日興和高從周將陳三官一舉放倒,跟隨黃華進城的軍兵們也驟起發難,防備不足的許多宋軍被砍殺。
遠處傳來了沉重的馬蹄聲,數不清的元軍步騎兵冒了出來,向興化城撲來。
留在城牆上的婁鈐度急率宋軍突擊企圖收復北門,但黃華等率人死守,宋軍一時無法集中足夠兵力,黃華帶來的元軍又都是精銳,急切間奪不回北門。見事不可為婁鈐度只好組織宋軍一面節節抵抗,一面掩護百姓自南東西三門逃撤。後續元軍很快自北門殺入了城中。
元軍騎兵一開始來勢兇猛,沿著大街呼嘯而來。宋軍將百姓宅中的桌椅板凳,鍋盆器皿扔到大街上,並以弓弩迎射,還有些民兵青壯躲在兩側民宅,用扁擔鐵棍招呼元軍馬腿。元軍只能改由步軍打頭陣,推進速度減緩了許多,一部分興化百姓才有機會逃出城來。
興化城東門,九蓮山林泉院(即莆田南少林)方丈法華正帶著數十僧眾,和宋軍一起且戰且退,掩護百姓逃出東門。
鄂勒哲圖趕到東門,見元軍仍久攻不下,不由大怒,引弓搭箭略作觀瞄後一箭射出,正和元軍肉搏的法華中箭倒地。
眾僧急忙扶起法華,見長箭入胸眼見是不行了,有人不禁哭出聲來。
法華睜開雙眼:「阿彌陀佛!我不入地域誰入地域!自從前次與皇上在泉州少林寺論儒釋道,貧僧只願為我華夏恢復盡份力,今日正是完成功德之時。爾等不必難過,只需記住今後林泉院當以追隨皇上復興漢室為首要,勿要拘泥何宗何教。興化城破元韃必向林泉院報復,爾等眾僧可全部前往泉州少林,聽從我師兄法本之諭。」
「謹尊方丈之諭!」幾名僧眾上來要將法華抬起。
「哫!爾等怎還拘泥一具皮囊?速速隨宋軍撤走!」
待元軍衝至東門外,只見法華法相端嚴,盤坐大路中央。
「這和尚已被將軍射殺,不必理他,快快追擊宋軍。」
看似瞑目的法華忽然站起揮舞僧刀,周圍躺下了一堆元軍。
「放箭!」隨著鄂勒哲圖的命令,無數箭枝插在了法華身上,法華終於撲倒在地。膽寒的元軍依舊不敢近前,繞過法華向前追擊。
待元軍攻佔興化全城,天色已晚。城中居民只逃出一半不到,而元軍則和往常一樣,開始了破城後的劫掠姦殺。
興化府衙,鄂勒哲圖、黃華、高日興、高從周等正在審訊被五花大綁的陳三官。
「陳將軍!你們漢人有句老話,識時務者是俊傑,你看黃將軍現在官拜我大元朝廷征蠻副元帥,錦繡前程不可限量啊!是不是啊?黃將軍。」
「呸!狗韃子休要羅躁!老子生是大宋人,死為華夏鬼!才不會像那些軟骨頭似的,去做漢奸走狗!」
黃華道:陳兄弟,我們也是萬不得已、、、
「住嘴!你們這幾個叛賊怎配做我兄弟!老子真是瞎了眼,竟會被你們幾個敗類給騙了!」
黃華道:陳兄弟我們也是各為其主啊!只要你投降大元,必有榮華富貴,我們兄弟也還能在一起。
「各為其主?你們看看元軍在城內的所作所為,聽聽看城內百姓的呼救聲。這樣的狗韃子你們也要拜為主子嗎?你們就不怕遺臭萬年辱沒祖宗嗎?你們幫著韃子屠殺同胞就不怕作孽太多遭報應嗎?」
黃華、高日興、高從周幾個人都低下了頭。
鄂勒哲圖大怒,拔出腰刀走到陳三官跟前:你個死南蠻嘴還挺硬,老子再問一句,你降是不降?
「呸!你們這些韃子!殘忍暴虐,卑鄙無恥,奪我土地,毀我家園,屠我同胞,欺我百姓。老子怎麼能和畜生為伍呢?」
話音未落,鄂勒哲圖的刀已經劈了下去。
「來人!把這個南蠻的頭割下掛到城門上去,看誰還敢跟大元作對!」
幾名元軍進來,將陳三官拖了出去。
「呃呵!」鄂勒哲圖咳嗽一聲,笑著說道:「幾位將軍,那陳三官頑閔不化,實在該死。」
黃華忙道:是是!
鄂勒哲圖又道:今番破得興化,幾位將軍首功一件,本帥會稟報太子和皇上,少不了幾位的賞賜。
「多謝將軍提攜!末將等當誓死追隨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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