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開始了,泉州城下,元軍集結起來,向泉州城開始了攻擊。和往日一樣,蒙回騎兵遠遠地圍在外圈,漢奸軍在回回炮的掩護下攻城。
黃華站在一個小土坡上,看著自己的部下潮水般向城牆湧去,還沒到城牆跟,就被宋軍的弩箭射殺了一批,到了城牆下面,磨盤大的石頭從城上砸了下來,血肉橫飛又倒下了一批。
冒著城牆上宋軍的打擊,一些登牆梯終於架了起來,元軍軍兵們把刀咬在嘴裡,雙手並用向上爬去,城上宋軍以長叉不斷將梯子推翻並以弓箭和石塊招呼著,城下的元軍弓箭兵則向城上宋軍射擊以掩護攻城元軍。
黃華軍今天帶隊攻城的是高日興,他正在順著登牆梯向上爬去,眼看快到城頭了,忽然感到梯子晃了起來,城牆頂不到處伸出兩根長叉將梯子上端越推越遠,無奈地手舞足蹈了一會兒,高日興抱著梯子做起了自由落體運動,遠遠地落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一見主將傷倒,黃華軍士兵們抬起高日興潰散了下來。潰兵們沒跑多遠,由回兵和黨項女真兵組成的督戰營殺氣騰騰地逼了上來,幾個跑得快的軍士成了刀下亡魂。
元軍派到黃華軍中的達魯花赤是個回人,名叫律塞喇吉。他站在督戰營前大喊:統統回去攻城!否則格殺勿論!
一些潰兵見狀停了下來,另一些剎不住腳步的還在繼續奔跑。律塞喇吉手一揮,督戰營開弓放箭射倒了一大批。潰兵們只好放下高日興,轉頭又向泉州城跑去。
一天的攻城毫無進展,元軍只得收兵回營。
黃華軍大營中,黃華高從周和剛剛甦醒的高日興正在喝著悶酒。
「大哥!這仗沒法打了,咱們三萬多人馬,被驅著做攻城,半個多月下來只剩下二萬不到。真金是鐵了心要把咱們全毀在泉州城下啊!」高從周悲憤地說道。
高日興也附和道:是啊!元軍一貫是要漢人打頭陣送死的,這些日子直接參與攻城的莫不是漢軍。像我們這樣的新降軍,更是元軍削弱的目標。
高從周叫道:這狗韃子也太陰險了!我們降了之後,幫他們奪得興化城,不給獎賞也就罷了,還處心積慮地要毀了我們。
高日興道:兄弟輕聲,提防隔牆有耳。律塞喇吉的人可就在咱們營中。
高從周撇了下嘴,放低了聲音說道:這個王八蛋回奴,這幾天帶著督戰營,殺了多少退回來的兄弟。媽的!
許久不說話的黃華開言:「二位賢弟,愚兄一時鬼迷心竅,貪圖榮華富貴,降了元軍,還在興化害死了三官兄弟。眼下又被逼著攻城送死,眼看我們這支隊伍就要毀光了,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跟我多年的兄弟們啊!」說完兩行濁淚流了下來。
高日興道:大哥莫要這麼說,自跟著大哥起事,我們就抱定與大哥同生共死的心念。
高從周也道:就是,大哥要往東我們就往東,大哥要往西我們就往西,絕無半句怨言。
黃華道:這些日子下來我也看出來了,守城宋軍其實還沒用全力,因為他們知道現在攻城的元軍只是替死鬼,他們的力道要等真金的主力攻城時才用上的。
高日興道:大哥這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宋軍的回回炮和床弩確實沒有全用上,燒油也沒用,而且那種手雷這些天用的也很少,那玩意兒太利害了。
高從周恍然大悟:難怪那次我們好不容易攻上城頭,宋軍扔了一堆手雷下來,就把我們的後續切斷,好不容易攻上城的人沒了後續支援很快就被殺光。我正納悶宋軍有這麼好的東西為啥不早用呢?
黃華道:宋軍在等元軍主力攻城,元軍在等布伯帶工匠營上來製作大型攻城器械。而這陣子我們就被用來消耗宋軍了。
高日興道:那大哥我們怎麼辦?就這樣每天上去送死嗎?營中已經有不少弟兄在私下抱怨當初不該降元的,已經有人潛逃了。
高從周道:他奶奶的!不如聯絡泉州城裡再反回宋營吧!
高日興道:我們手上沾了這麼多漢人血,宋軍會接納我們嗎?再說我們去聯絡他們,他們會相信我們嗎?
黃華道:我也在琢磨這個事。繼續當韃子替死鬼肯定不能幹,我不能把剩下的二萬弟兄也送進墳墓;但投降宋軍也不容易,宋軍不會相信我們。為今之計只有先設法逃回建寧,重拉義軍抗元,將來若是宋軍過來也可有些功勞做底,好歹抵消些罪孽。
高日興高從周齊道:大哥好主意!
黃華續道:只是我軍周圍儘是元軍,營中還有律塞喇吉帶的督戰營。如何逃出此地頗費思量。
三人正思量間,門口守衛大聲通報:律塞喇吉將軍來了!
黃華向高從周點了下頭,高從周掀開後簾閃了出去。
「黃將軍!今日為何不把後軍也派上去攻城?」人尚未進漲,律塞喇吉的責問聲先到了。
「律塞喇吉將軍莫著急,先喝點酒再議。」黃華滿臉堆笑地說。
「軍情緊急,望黃將軍迅速重整隊伍,明日一定要全力攻城,為大元建功。」
「那是!那是!你放心吧,明日我親自帶隊攻上去。」黃華說道。
律塞喇吉的驢臉緩了下來:「這就是了,攻下泉州,太子殿下一定會重賞的。」
高日興拉開了凳子:律塞喇吉將軍請坐,喝杯酒吧!
律塞喇吉坐了下來,剛端起酒杯,就覺得後心一涼,低頭一看,一柄刀尖從自己的胸前突了出來.
殺了律塞喇吉後,黃華軍又摸黑圍殲了律塞喇吉的親兵和手下的督戰營。然後趁著夜色穿過元軍大營向泉州北面的群山逃去。元軍發現後起大軍一路追殺黃華。
梅山腳下,黃華叫過族弟黃敬:「阿敬,你帶這數千弟兄快逃,我們在此為你們頂住元軍。」
「大哥這這麼可以,我們兄弟一起和元軍拼了吧!」
黃華道:我們自建寧起事以來數萬兄弟就剩這點了,你難道想讓這些子弟全部葬身於此嗎?
黃敬道:那大哥你們先走,我帶人抗住元軍。
黃華道:我等起事本為守土抗元,不做韃子奴隸。只恨大哥我經不住韃子誘逼,變節投敵,還害了許多忠義之士,大哥我罪大惡極。你雖隨我南來,卻未參與興化之戰,沒有害過宋軍。你帶人回建寧重舉抗元大旗,將來宋庭必不會為難與你。大哥只有以死謝罪,也為你們這些剩下的弟兄贖罪啊!若你還認我這個大哥,就趕快帶人北去,莫要再遲疑!
黃敬走後,黃華高日興高從周且戰且退,最後彈盡糧絕,被元軍團團圍在了梅山山頂。高日興高從周先後戰死。
梅山頂上,黃華點燃了身邊茂密的樹木,熊熊大火中傳來黃華聲嘶力竭的喊聲:黃華助紂為虐,死有餘辜,就讓這烈火燃我之身,焚我之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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