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牆上,瘦小的陳興祥半躺在牆垛後,閉目假寐。
城外元軍回回炮又開始發威了,一枚圓石砸在了陳興祥不遠處,彈起來落下去幾次後向城內掉了下去。隨著圓石的滾彈,陳興祥身邊的幾名宋軍軍士驚呼不斷。陳興祥卻只是瞇了一眼後就又閉上了眼睛。
「班長!你還真沉得住氣啊!」一名士兵說道。
「這算什麼啊!前些天韃子的回回炮可比現在密集多了,石彈也又多又大,今天這幾片石子和那時比,也就是給咱們撓撓癢」。陳興祥道:「再說了,韃子的回回炮至少還有小半個時辰好轟呢,咱們得抓緊時間休息備戰,免得一會兒元軍步軍攻上來沒勁招呼他們。向你們這麼一驚一炸的怎麼行,都給我安心呆著,養足力氣等韃子上來。」
一個士兵道:班長,聽說是城外的宋軍偷入了韃子回回炮營,殺了布伯,才讓這韃子的回回炮越來越無力了。
另一名士兵道:這回回炮比以前是弱了不少,可韃子的騎兵太厲害了,特別是那個叫什麼鄂勒哲圖的韃子,簡直是箭無虛發,光咱們這段城牆上,這幾天就少說有十幾個人死在他的箭下。
陳興祥道:塞他母!這個狗韃子確實厲害,我在元軍中的時候就聽說過。不過也沒什麼可怕的,這二日我們加強防範,又用元軍屍體做誘餌在城牆上晃悠,讓這韃子浪費體力和箭只,他的威力已經小了很多了。再說咱們宋軍的騎兵也非常厲害,我在洛陽橋被俘那日,五萬元軍在宋軍騎兵的突擊下潰不成軍,和我一起值哨的阿建想跑去大營報信,結果被戰馬撞到在地,腦袋被馬蹄踏碎,紅白腦漿流了一地,現在想起來都噁心。
旁邊有人問道:哦!你是反正元軍,已經當班長了啊!原來是哪支元軍的?
陳興祥抬眼一看,原來是二師三旅副旅長婁鈐度,他趕忙跳起來回道:「報告婁副旅長!屬下陳興祥原本給泉州蒲家當傭僕,陳師長他們攻破泉州後,被蒲均文裹脅逃往福州,又被徵入蒲均文的偽軍,後來越想越對不起家鄉父老,在洛陽橋宋軍騎兵一發動進攻我就投降了。在戰俘營經過教育後第一批加入宋軍,參加泉州保衛戰,數日前被任命為班長。」
婁鈐度笑道:我早就聽你們團長說過有個反正士兵作戰勇敢,而且善用腦子。不錯!好好幹!我們一定能守住泉州打敗韃子。
陳興祥大聲回道:謝婁副旅長誇獎!屬下以前不識好歹,助紂為虐,實在慚愧!被俘後經教育才認識自己的罪孽,今後定當奮力作戰消滅韃子,也為自己贖罪。
婁鈐度拍拍陳興祥的肩膀後道:韃子雖然猖狂,也不是沒有法子對付。前些日子我們有意藏力,就是要讓韃子騎兵放鬆驚覺,靠近城牆。這幾日城內已經製作準備了不少對付城下元軍騎兵的床弩和踏弩,今日鄂勒哲圖要是還敢來犯,就叫他有來無回。
這時一名宋軍大叫:元軍步軍上來了!
城下,黑壓壓的一片元軍向泉州城撲來,離城牆一箭之地,千餘元軍元軍騎兵排列數行,向城牆上開弓放箭,從城牆上回擊的宋軍箭只軟弱無力,離元軍騎兵遠遠地就落到了地上。
鄂勒哲圖見狀哈哈大笑:南蠻們果然身小力薄,蒙古勇士們,咱們再往前些,多射死幾個宋軍!
元軍步軍已經衝到城牆根,架起雲梯向城牆上往上爬。城牆上,婁鈐度大喊:「先不管爬牆的元軍,所有弓弩手目標下面的韃子騎兵。預備!」
冒著元軍的弓箭,城牆垛口處突然現出十多具床弩和無數踏弩,瞄準了城牆下的元軍弓箭手。
鄂勒哲圖大驚失色,撥轉馬頭大叫:快退!
話音未落,無數強弩向元軍騎兵射來,元軍倒下一大片。鄂勒哲圖是宋軍的重點照顧對象,儘管身著護甲,還是被數支弩箭射中,其中一隻深深地插入了他粗短的脖頸。緊接著又是幾波強弩,千餘元軍騎軍只剩一二百騎逃了出去。
「嗷!鄂勒哲圖被射死了!」城牆上的宋軍一片歡呼。
婁鈐度向天長嘯:陳旅長,我們為你報仇了!
凶悍的攻城元軍並為因後面元軍騎兵的覆滅而退下去,反而更加凶狠地向上進攻。乘著宋軍重點攻擊騎兵,元軍大將奇握溫思帶著元兵攻上了城頭。
奇握溫思領著元兵死死守住一段城牆,城牆下面的元軍在這段城牆上集中了十數架雲梯,拚命向上衝來。
婁鈐度急率宋軍向奇握溫思撲去,兩人一照面就戰在了一起。奇握溫思手握一桿大槍,婁鈐度手持一柄腰刀,幾個回合過去後,力氣稍弱的婁鈐度漸漸落了下風。奇握溫思一槍刺來,婁鈐度以刀一磕,卻未能磕開,大槍還是點到了婁鈐度的肩上,負傷的婁鈐度依舊死戰不退,但爬上城來的元軍卻越來越多了。
「阿彌陀佛!」隨著一聲佛號,數十名僧眾從城內登上了城牆,為首的正是泉州南少林的方丈法本。元軍包圍泉州城前,泉州清源南少林的僧眾和莆田南少林的逃生僧眾就在法本的帶領下撤進城裡,法本還組織了百餘名武僧加入了泉州保衛戰。
法本重刀一擺,接過了奇握溫思,對婁鈐度道:婁將軍請退下組織全局,此賊就交給老衲了。
婁鈐度收刀退下,道:多謝大師!大師小心,這個韃子不好對付。
法本道:老衲曉得,三年多前就是此賊帶兵鎮壓清源寺。
奇握溫思定睛一看:哈哈哈哈!原來是上次狼狽鼠串的法本老禿驢!今天是來找你那些死去的徒子徒孫會面的?
法本道:「阿彌陀佛!三年多前我南少林兩寺千餘僧眾為爾所害,今日老衲是來向爾討個公道的。」說完揮刀向前,與奇握溫思戰在一起,數十武僧也撲進了戰團。
婁鈐度脫離了奇握溫思後,將城牆上的宋軍組織起來,首先穩固了還在宋軍手裡的城牆防守,再絞殺了另一處攻上城牆的元軍,而後集中弩箭手雷向企圖登城增援奇握溫思的元軍攻擊,切斷了元軍的增援。
眼看周圍的宋軍越來越多,而城下的元軍在宋軍的打擊下越來越少,奇握溫思一邊揮槍博殺,一邊向城牆邊緩緩退去。
陳興祥劈倒一名元軍後看到奇握溫思的動向忙提醒法本:「大師!那韃子要逃。」說完閃身向側方移去。
奇握溫思揮槍架開了法本的一刀,又拼著脅下挨一刀,一拳打在一名揮刀撲上來的宋軍臉上,將他擊出數丈開外。回身右腳踏上了城牆垛口,正要抬起左腳,只覺得右腳一痛,原來是陳興祥滾地上前,一劍刺在奇握溫思的小腿上。
奇握溫思憤急,舉槍拚力刺下,陳興祥在地上一個打滾躲過。奇握溫思還沒將槍在此舉起,法華的重刀已經到了,奇握溫思下意識地舉手一擋,一條胳膊自肘部一分為二,法華的刀勢不減,劈在了奇握溫思的脖頸上。
奇握溫思的下半條胳膊首先掉下城牆,緊接著,身子連著頭顱也向下掉去,待掉到地上,腦袋終於和身子分了家。
在宋軍的歡呼聲中,和著法本等僧眾的「阿彌陀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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